如今狭小的囚室之中只有秦无疾和方贫两个人。
秦无疾来回行走几步,汗毛倒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不明白方贫为何要同他说这一番话。
他眼前闪着陆离的光,大风、白绫、赤/裸的足腕与脚掌。父亲被人抬出大理寺狱去,身上盖着麻席子、倾覆其上的雪絮那么洁白……
眼前这个人,却想将这最后一捧白雪也染脏了。
秦无疾不停地走动着,若叫别人来看,几乎是一头困顿而愤怒的野兽。
“我不是死板的腐儒。倘若你与乡里衣食无望,又遇贪官恶吏的欺压,了无生路故而举起兵戈,这种事我能听懂,我甚至……我甚至能称你一个‘义’字。”
“但你却将我父亲的声名,绑在那烧杀抢掠的刀枪之上……这是什么义!”
“我不是傻子,我听人念过剿匪公文!你说你是鸣不平,是含冤受屈,立寨之后难道没放纵手下山匪烧杀平民,劫掠妇孺?匪旗上又何必写‘与子同袍’四个字!”
方贫脊背大震,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地看向秦无疾。
“求豺狼齿利,便要以血肉饲之。若想成大事,良心与脊梁都要拆了去做旌旗。这便是现实……公子不懂。”
“那就不要以我父亲来做幌子!”秦无疾大怒,双眼赤红,浑身都在颤栗,双手攥得死紧,左拳中已经渗出血来,“他不是这样的人!当不得你这样的追随!你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