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1 / 2)

湿漉漉的吕迟抬起头,极古怪地看他一眼,美则美矣,开口说话还是粗鲁到姥姥家了:“你是捞趟鱼脑子进水了,还是闲的发春儿了?跟老子发什么嗲?”

朱宣诚心诚意跟他表忠心,叫他劈头盖脸骂一通,这才清醒了,默默抱着膝盖,心道,还得是秦将军来,吕迟这脾气,换个人谁也无福消受。

木架上的鱼肉滋滋作响,香味隐隐散出来了,吕迟看火候差不多,将鱼撕了一半,丢给朱宣,哄狗似的:“哝,吃去吧。”

朱宣不记仇,诚惶诚恐接了,闻着喷香,吃得眼睛发亮,点头如捣蒜:“好吃!”

“……之前在燕水口待了几年,那真是穷得叮当响,整日没什么油腥,就偷偷逮兔子烤,打牙祭打多了,手艺怎么都能练出来。”

吕迟看了会儿火光,又对朱宣道:“我这辈子没怎么服过人,但说起烤东烤西的本事,有个人,手艺却比我更好一些。”

朱宣含着鱼肉,腮帮子鼓鼓囊囊:“谁啊?”

“你猜猜呢。”

这还用猜。朱宣吧唧吧唧嘴,很没什么动力:“那我猜秦将军呗?”

吕迟啧了一声,将木叉子往篝火里丢:“猜得太准,没劲。”

或许吕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语气腻歪成什么样子。

朱宣又咬了口鱼肉,噗地吐了小刺,忍不住腹诽。

真是服了。他能瞒得了谁?

吕迟对此浑然不觉,席地而坐,托着腮帮子,仍在说旧事。

“……那时候太小了,不管规矩,任性妄为,大晚上带他出营打野食,他开始还不愿意,说违反军法,一副宁死不从的傻样……等真吃起烤兔子就不说话了,那饿的。”

吕迟嘴角翘起来了。

“一边哭一边吃,吭吭唧唧的,像是饿死鬼投胎。”

吕迟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又和平常不一样了,人还是硬邦邦的人,话里却带着股嚼碎了甘蔗的清甜味儿。

“将军。”朱宣歪头看着吕迟,小声感叹,“你是真的喜欢他。”

“昂。”吕迟眼皮都没抬,“就喜欢了,咋地。”

朱宣见他这样反应,无来由的,心中竟隐隐生出一点羡慕来了。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自懂事起就从军入雁门关城,这辈子没见过几个姑娘,更没有真心诚意爱慕过谁,竟也不知道个中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也没多大劲。”

太阳彻底落山了,草原上的夜色随寒冷一起笼罩下来,吕迟伸手添了火,听着木柴中的油脂劈啪作响,对朱宣说道:“心里惦记人的滋味不好受,不遭这罪也好。”

“那总也有快活的时候。”朱宣盘着膝盖,反驳他,“不然你们为什么非要在一块儿呢?”

吕迟叫他说得沉默下来,随后潦草地笑了两声:“可别问我了,我也想不明白,一开始就图他好看,图个上炕睡觉,谁知道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嗯。”朱宣沉吟起来。

吕迟掀起眼皮看他:“又磨叽什么?”

“想问上炕的事儿。”朱宣语气干巴巴的,又好奇又害臊,“又不好意思问。”

吕迟朝他翻了个白眼:“那就别问。”

朱宣发出极遗憾的、蠢蠢欲动的小声哀嚎。

“总之你记着。”吕迟抄起树枝来,冲着朱宣比比划划,“以后找相好的,别他娘的找那闷头楞脑主意大的人物……平常看着脑子比谁都清楚,真来了事儿,算计来算计去,就只会算计自己,一声不吭就要找死去,八头驴都拉不回来!”

论起胆子大主意硬,谁比得过他吕迟吕钟明,他倒好意思埋怨人家。

朱宣听得似懂非懂,老实道:“将军,我不喜欢老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