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转过一圈，冷声问他：“为难你了？”

“唔……”秦无疾并未答话，只是提了提腰间金鱼袋，温吞道，“升官了。”

他这语气就是故意讨骂，吕迟绷了一会儿，到底没绷住脸面，朝他提了提嘴角：“德行……”

京城中一则消息蔓延开来，速度比深夜点燃的火焰更快。

没有人想到秦无疾入宫两个时辰，如此轻描淡写便脱了身，甚至因祸得福得了皇帝青眼。

“再这样下去，不只是他按不住，陛下封他御书院讲经学士，叫他讲什么劳什子蛮人通典，这分明是对议和与否有了新想法！”

王骐闻讯匆匆回了府，与告假养伤的父亲商量对策：“绝不可放任他蛊惑帝心，不仅奏弹要加把劲递上去，我这就去联系，明日早朝，得多些发动些朝臣共同进谏！”

“你这动作，便是叫太庙那把火白烧了。”王珓却道，“陛下勤政，却并非雄主，对秦无疾有恻隐之心也是理所应当，群臣反应激愤过头，便摆明了意在党争。”

“太庙火起西北，是天道而非人意。”王珓浑身肥肉裹在紫绢圆领袍中，斜靠在小榻上，将原本就狭窄的小榻挤得摇摇欲坠，他撑着梨木手杖站起身来，细细一只梨木手掌，扛着他宽胖的身躯，像跟竹签似的脆弱。

“这才刚刚开始，看重他又有何妨。这么多年，陛下可曾真心尽信过谁？”

王珓的梨花手杖杵在砖石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该联系的不是朝臣。”他对心浮气躁的儿子说道。

“是圣天监。”

“主家。”管事匆匆来报，“孙家三爷求见主家，正等在偏厅里。”

王家父子不约而同皱起眉头来。“孙秉护不老实养伤，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王骐心中暗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来的，穿戴什么，一路上可有人见了？”

“独自来的，穿了身吏人衣裳，奴劝他回府歇息，不理外客，可三爷不走。”管事面露难色，“说有要事需得当面与主家讲。”

王珓脸色沉沉，沉默片刻后道：“叫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