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法子来。”关朔突然问道，“你说这些事，秦家小子猜到多少？他知不知晓自己的用处？”

崔闲想了片刻，失笑：“樵人不知。”

“孩子被相爷教得太好了，本就宠辱不惊，生死中摸爬滚打几年，心思藏得更深。”

“……就让他在及冠宴上自己看吧。”崔闲道。“聪慧至此，我相信他有分寸。”

【作者有话说】

赶个榜，后面还有一丢丢，嘿嘿。

157 冠前其二

◎我更愿意你给我取。◎

时至五月, 又是一年端午。

偏远如河东，也会把端午当成节日来过。

以端午为间隔，五月之后就要热了, 蛇鼠虫蚁都精神百倍, 不理不睬怕是要闹得翻天, 蛀咬粮草不说, 还极易传散疫病。

于是端午成了军中除虫驱疫的关键时候, 艾草成堆, 要从初五一直烧到初十。

营房之中，偶尔也会发几粒粽子下来。

糯米在河东道是稀罕东西，塞上大枣，用芦苇叶裹了, 投进竹编大笼, 蒸得清甜无比，六尺高的汉子们一吃一个不吱声。

许多人此番有幸远上京城，才头回听说粽子里不仅能放大枣子，还能放肉馅, 五花肥肉卤成糖油色, 切作拇指大的肉块儿, 用箬竹叶裹成四方长条, 跟糯米一起蒸，香味直勾人魂。

不知世间有肉粽, 那百索粽子更别提了。

百条索就是百道福，因意在祈福, 粽子包得极其好看, 粽叶外面系着五色丝带, 网着带花纹的草索, 绿汪汪一小只，漂亮到不像拿来入口的食物，更像是什么翡翠玉把件儿。

要么说皇城富庶，人投胎投到天子脚下是祖上积德，这样漂亮的粽子，竟在集市上比比皆是。

端午正节，集市上人流如织，人声鼎沸。

满街百姓不光看粽子，也看人。

眼见有一群年轻力士由远及近，从南市口跻身入人流，一看就是武业出身，少说比寻常百姓高上半头，体魄精壮，箭袖劲服，腕间挂着金铜护臂，看着有把子好力气，怕是个个都能独自杀一头牛。

其中竟还有个异族人，阳光一照，眼睛比粽儿叶还绿，左顾右盼，亮亮莹莹，仿佛什么精灵怪兽。

百姓惊异于他的容貌，往他们身上偷瞄，又不敢靠近，不约而同留出半臂距离来，只敢往旁边去挤。

吕迟对旁人眼光熟视无睹，乐得被人躲着，他们躲他们的，吕迟玩自己的，有他开道，反而把路走得顺畅。

市中不仅有粽子，各类杂货琳琅满目，甚至把肚兜儿挂在竹架上，沿街贩卖。

吕迟仰着头看半晌，问秦无疾：“好好的肚兜，为什么绣些壁虎蜈蚣？”

秦无疾也仰起头来看：“那是五毒虫。恶月恶日，把毒虫绣在贴身之物上，反有避邪之能。”

吕迟点点头，仍盯着看：“买一条。”

“……你能穿还是我能穿？”秦无疾哭笑不得，“肚兜是给孩子用的，只有你我巴掌大，当手套还差不多。”

吕迟将目光收回来了，伸手戳他脸：“终于笑了。”

“干嘛啊……都督亲口给放了假，你还不高兴？”

秦无疾愣了愣，抓他手指下来：“没有。”

吕迟又问他：“生在端午，就这么不吉利？”

“不是为这个。”秦无疾握住他双肩，将人往前推，口中哄着，“好了。看那边。有拨浪鼓。”

吕迟定睛一看，呦呵，果然有，于是冲着摊子笔直走过去。

百姓见他气势汹汹，都在避让。

朱宣跟在两人身后，身后又跟着一串儿小娃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