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崔闲颔首笑道，“那便尽早。”

三人同坐堂中，难得言谈亲近，又讨论起冠礼仪程上的安排。

关朔并非出身大族，一生蹉跎在沙场上不曾婚娶，膝下更无子嗣，对此间仪程是不大熟的，秦无疾是受冠人，长辈面前不便多说，于是两人都听崔闲来讲。

这便显出世代大族的家学深厚来了。

崔闲对礼法研习精深，种种讲究信手拈来，秦无疾静静听着，受用良多，仗着自己过目不忘过耳成颂的天资，一个字都没落下。

一个时辰之后，方整理出大致章程来。

关朔叫秦无疾回去问吕迟的意思，若无其他安排，翌日便着手筮卜吉日。

“我知道你不过生辰，但冠礼总要严谨地过。我既为大宾，自会给你们二人备下厚礼。”关朔脸上有些许笑意。

“说说，有什么想要的。”

秦无疾说：“日子过得宽裕，宅邸、良田、俸禄、物赏四者皆全，已是十分圆满，没什么想要的，凭都督做主。”

关朔审视他，之后说道：“之前在燕水口，我答应你，待你行到高处，会告诉你有关旧案的消息。”

“你之后屡次升迁，为何从来不问？”

“都督不说，自然是我站的还不够高。”秦无疾语无波澜。“既然如此，何必发问。”

关朔看他许久：“你知道，如果你只是想知道真相，查这桩案子不难，只是想翻案，难于登天。”

“我明白都督的意思，甚至与难易无关，只与时局有关，与时机有关。”秦无疾垂眼，“之前想不通，所以一直想，想了好几年，现在终于悟出来一些。”

崔闲怀中抱着拂尘，静静看他。

关朔突然道：“有人想要你留在京城，与四家分庭抗礼。”

“我之前觉得不到时候，但现在又觉得你动心忍性至此，这条路也不是走不通。”

秦无疾问是谁。

“尚书右仆射梁宽。”

秦无疾看起来却与他不大相熟，微微皱起眉头。

关朔打断他的沉思：“这些事不急。等你冠礼之后再说。”

“我与樵人这些日子不在南大营，劳你照顾家里。不错。放你休假。冠礼之前你与吕迟都不必再操心军务，由你二人出去玩。”

“只记得一件事。”关朔又加了一句。“你与吕迟虽官属同级，但遇事不决，便以你为正，他为副，要制得住人，令行禁止，不可纵他惹祸。这话你大可以带给他，就说是我的意思。”

秦无疾低头称是，又谢过恩典，起身告退。

等他退出去，关朔和崔闲又对视一眼。

关朔先开口：“之前在蔚州，我教导过他刀法。”

崔闲微笑：“都督，我一个字都没说呢。”

“那你说。”

“他说自己周易学得不好，若愿意学，我愿意教，还是能有师徒之名。”

“长史从不收徒。”关朔看他，“这么喜欢。”

“都督不也一样。”崔闲笑对，“便是越王殿下，也未曾登堂入室，叫都督一声师父。”

“一样，却也不一样。”关朔道，“我今后若不在，他能庇护吕迟。”

崔闲看他鬓发灰白，良久后道：“只要都督好生服药，少饮酒，这话可以十年之后再说。”

“你知道我等不了十年。”关朔道。“文死谏，武死战，天下执虎符者，哪有几人能得个寿终正寝。”

“我和天海山。大齐总要有一样，才能镇得住北面强敌。”

“托那小狗儿的福，此战过后阿什特部苟延残喘，怕是再无力控制戎索王庭。”崔闲语气和缓。“……该是大齐更感谢他，还是衣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