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1 / 2)

相国府中。

关朔定定与梁宽对视一会儿,方才开口:“来人。”

“扶相爷回去坐着。”

相国府上的侍从自不敢违逆大都督的调度,侍女低头,匆匆赶上前去搀扶主家。

“国事未定,忙不得空。”关朔侧身,给梁宽让出一条路,“何时得闲了,我叫中郎将过来。”

老相爷叫侍女搀住双臂,颤颤巍巍往回走,只像个记挂子孙的长辈,絮絮叨叨地说话:“公事哪儿有忙完一说……人生在世,什么时候能得闲呢?”

关朔反问:“相爷觉得呢?”

“我这把老骨头。”梁宽杵着拐杖往前挪步,走在毡毯上绵软无声,“时日无多,总是要抓紧偷闲喏。”

这话可不敢乱接,四面八方都生出好言相劝的声响,说他贵人贵命,必定福寿绵延,长命百岁。

嘈杂声中,关朔站在原处,面色如常。

梁相爷坐回长寿椅中,仍旧乐乐呵呵的,却不再说话了。

崔闲将方才的场面看在眼中,若有所指:“当着兄长的面,诸位大人怕都不敢提起故人旧事。”

“与我有何干系。”

崔襄笑了两声,似是故意为之,别人不敢提,他便亲自来提:“怎么样?算算年头,秦家公子可是要及冠了。”

“是今年及冠。推算一个好日子便要行冠礼。”

“他生在五月初五,前后哪里有好日子。”崔襄反驳。

“都说端午生人命格不好,精炽热烈,厌胜父母,谁知一语成谶。温夫人早早因病谢世,秦甘棣追随故国而去,秦温两家皆是盛极而衰,当初众星捧月的公子哥,十五岁年纪便入了个无父无母、身世飘零的死局。”

“纵是死局也有生门。”崔闲回应道,“这不是走脱出来了。”

“走脱。”崔襄嗤笑,“但活一日,如何走脱。”

他侧过头与崔闲对视。两双丹凤眼同样深邃莫测,仿佛面对着面揽镜自照。

“崔樵人。”

“带他回京城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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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珓王兵部最后也没在相国府现身。

说来也是好事,省得他又要与崔襄过不去,神仙打架,可怜旁人陪笑。

梁宽这场寿宴办得圆圆满满,至少面上看是宾主尽欢,再没有更融洽的。

席尽客散,崔襄踩上马车,余光见自家管事扯着脖子往人群里眺望,于是说道:“他不跟我一道走。你实在惦记,不若赎了卖身契,我放你到南大营伺候。”

管事赶紧收回目光来:“主家这话从何说起。”

崔襄不爱搭理人了,将车帘一落:“回去。”

另一边,崔闲掀开车帘,同关朔上了同一驾马车。

关朔抬眼看他:“不回家一趟?”

崔闲并不回答,坐在他身侧,恭敬地拢着袖子:“都督入车舆,便是有话要说,樵人岂敢不在。”

“你方才听到了。”关朔端坐在车舆中,“梁宽知晓我来意,不给准话,只朝我要人。”

“梁相爷终究还是老了,前路将尽,只想着不负故人所托,了无牵挂地走。”崔闲感慨道,“秦公子此时回朝,梁相爷尽其所能,送他走秦甘棣的老路,于他而言倒也是个去处。”

“五年时间,各姓将秦甘棣手中旧权瓜分殆尽,尤以你家兄长为先,礼部大权尽在掌握。如今清流手中只留小小一个工部,人微言轻,当得什么事?四家在玉座之下虎视眈眈,陛下如何能用他。”

关朔平常很少玩笑,当着崔闲的面这么说,有几分揶揄的意思。

崔闲素来游刃有余,就当没听见,只问他:“秦公子是枚好棋,用到关键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