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疾头也不回往外走：“我回来之前，吕迟出了任何岔子，这屋子里所有人都按军法处置……一个都不放过。”

纪天星垂首应是，目视他手持火把在夜色中匆匆而去，之后扭过头，牢牢盯紧面前抖若筛糠的医官们。

“诸位先生听到了。”纪天星脸色凝重，身披甲胄堵在门前，右手搭在刀柄上虚虚握着。

“还请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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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疾是披着月色走的，一走就是整整两日未归。

医官们叫纪天星盯得头皮发紧，只得使出浑身解数给吕迟续命，轮流盯在他榻边，能用的法子都用过了，就差求神拜佛请菩萨显灵。

……大概翌日破晓时候，闹起了那么一阵子。

吕迟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之后病状急转直下，面白如纸，气若游丝，像是路要走到尽头了。

医官们登时吓得魂不附体，烤艾条、扎人中、灌汤药，十八般武器轮番用上来，恨不得好几个人齐齐替他喘气，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跟阎王爷讨到了宽限，将他活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

纪天星都吓到出了一身汗，浑身筋骨都发麻了，终于等到秦无疾回来。

厚厚的布帘子叫人猛地掀开，须发花白的老先生身着绿袍，抱着药箱蹒跚而入。

雁门关到应安县可是有一段距离，他长途颠簸赶来，脸色还算红润，清瘦的脊背佝偻着，鹤发童颜，开口说话，语气冲得厉害：“热汤水！乌头散！柳片刀！留个打下手的……闲人都滚开！”

替他撑帘的手臂属于秦无疾，他紧跟着张医官进了屋，脸色已然疲惫到了极致：“……听他的吩咐。”

诸人闻声而动，备药的备药，煮汤的煮汤，该滚蛋的滚蛋，纪天星眼疾手快扶了秦无疾一把，撑着他半个身子。

那边张医官已经坐到了吕迟身边，净手后捏开他颌骨，往他口中塞了一粒红褐药丸，叫他含在舌底。

张医官头也不回：“那边的小伙子……带你们郎将躺着去！他多少时辰没睡了，一路上马都跑死了一匹，够他折两年寿命！”

秦无疾开口：“不必。”

张医官不管他这些：“翅膀硬了！医官的话都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