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想走,就他娘的少跟我说废话。”
吕迟从始至终都坚定,一双碧眼牢牢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把人一腔热血盛在火上烧。
“我只要你们把仗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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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安的腥风血雨,都被吕迟留在了围墙外头。
天气炎热又转凉。
应安百姓在牙旗的庇佑下过得还算安宁,田里的麦子沐浴日光,长得足有半人高,已经开始慢慢结起穗子来。土地太久没有人耕种,兴许要花上几年时间才能养得肥沃,今年结出的麦穗很是瘦小,颤巍巍地挂在风中,在太阳暴晒下隐隐发黄。
……但有总比没有好,这便是希望。
收成有希望,军营里也有希望。
先锋营交到吕迟手里时是把新刀,现在饮过热血,已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营兵对吕迟的信任也随之水涨船高,简直有点走火入魔的劲头。
这魔怔劲儿以朱宣为首。
倘若吕迟现在开口,说明天便要带他们几百人北上,踏平云州,砍了阿什特王的脑袋,挂在应安县土墙头儿上当拨浪鼓……吕迟只要敢说,朱宣就敢当个真事儿琢磨,晚上睡着了觉,在梦里还得寻思这仗究竟该怎么打。
然而戎索人也是有脑子的,更有耳朵。
“应安有尊杀神坐镇”,这件事不仅在河东道传扬开,在人家戎索地界也传扬开了。
戎索人再南下找麻烦,都不约而同绕着应安走,宁可多跑三四十里地去东边淌深水,也不愿意在吕迟这条疯狗周围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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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安县,初秋。
先锋营交战的频率已然少了许多,外出巡防数日,未曾开张。
回程路上,朱宣偷偷瞥了眼吕迟,发觉他兴致不大高。
似乎也不是在巡防途中丢了兴致在应安驻守好几个月,吕迟杀人的瘾头早就过去了,并不会因为空手而归就挂脸子。
但他这段时间总是显得淡漠。
当然,吕迟从不耽误正事,骂起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可朱宣很少见他有高高兴兴的时候。
这在朱宣看来其实并不大正常。吕迟脾气不咋地,但原本是个很爱笑的人,他长得本就不丑,笑起来更显好看……是不是还有酒窝来着?左边?还是右边?
朱宣已经记不清了。
他一本正经去问石光和路申,俩人愣了愣,竟也都没了印象。
迟钝的汉子们面面相觑,终于都觉出不对来,却也不敢当面去问吕迟,思来想去,以为他还嫌马队跑得还不够快,弓靶打得还不够准,只得下了狠心,更加勤奋地操练。
吕迟能看到麾下人的努力,该赏就赏,该夸就夸,偶尔很赏脸,会拍拍朱宣的脑门儿当作认可,但就是瞧着不够高兴。
朱宣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回程路上屡次偷瞄他。
吕迟对视线极其敏感,但仍旧目视前方,看都懒得看他:“我脸上长靶子了?”
朱宣摇头,吭哧吭哧没说出话来。
直到再抬头偷瞄人,他惊异地发现,吕迟脸色变了。
朱宣愣了愣,顺着吕迟目光看向远方。
应安那土围子休整过几回,墙外设了鹿砦拒马,墙内垒了好几座石塔,看起来比之前结实多了。吕迟的牙旗就戳在塔上,土黄色底子,镶一层赤红边儿,威风凛凛地飞舞着。
但仔细一看,塔上旗帜分明多了一支,跟吕迟的牙旗一道在风中翻滚。
看颜色制式,土黄底,赤红沿,也是一面郎将牙旗。再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旗上赫然绣着熟悉的姓氏
分明是个秦字。
朱宣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猛地回头看向吕迟,脖子拧出“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