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一会儿:“殿下竟还记得他。”
“中原又见不到什么昧勒,那双眼睛如何记不得。”越王笑了笑,又揶揄他。“放心,我不是翻旧账的人。”
“末将此行只带了别奏副官,没有带别的人。”秦无疾于是回答。“吕校尉今夜还有些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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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正月过节,朔州入了夜就听不见人声,唯独窗外风声呼啸,雪粒敲窗。
彭子英听着外头毫无止歇的风雪声,披着厚袄子坐在矮案前,借着灯火写字。
这些都是查案需用到的文书呈状。
许满落罪关入大牢,新的监督军法未曾指派,法曹的公事又都落到了彭子英一个人肩膀上,他白天要操心刑狱公事,夜里才能抽出空闲整理证据。
彭子英既是司法参军,又是赎铜案的苦主,诸类文书措辞要更加斟酌,如今还没有将证据整理完备,提交州府。
越王程旸来得太快,比事先说的早上好几日,又急着明日提审许满,彭子英只得今夜尽快赶工。
彭子英聚精会神盯着笔尖。
案上灯火一闪。
彭子英以为是门外渗了风,裹了裹身上袄子。可就在缩脖子的霎那,有黑影从背后扑了过来,刀尖雪亮,从后往前朝着他喉咙割下。
彭子英大骇,脸颊刷地褪成雪色,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听“锵”的一声,铁刃在他腮边错动,溅起的铁星子险些崩到他脸上来!
身后之人一击未中,匕首飞脱出去,彭子英吓得往旁边一滚,抖着声音大喊:“有刺客!”
刺客眼疾手快抓他后脖领子,却只抓到了彭子英披在肩上的厚袄,彭子英手脚发软趴在地上,顺势爬了好几步,吓得眼前一片发花。
正在肝胆俱裂的时候,就听暗处有人笑起来:“瞧你吓的,怎么还王八爬了?”
彭子英认得这个声音,电光火石之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险些叫破了音儿:“吕校尉!”
“在呢。”
夜里幽幽点着两颗碧色火珠,轻盈地在黑暗中晃了晃,又晃出一颗微微反光的铁星。那铁星化作寒芒一闪,无声息朝着刺客俯射而去,长箭刺透厚袄,又射穿了心肺,气力之巨,将人活活钉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