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问普苏达:“我们去哪儿?”
普苏达替他遮了遮风, 只是作用甚微:“我们偷匹马, 出城,绕过右玉,之后往西走。”
他低声道:“不在中原了,也不去戎索,我们去仆珀人的地界讨个生活。”
耶提目轻声道:“给你添了好大麻烦。”
普苏达他牢牢攥住耶提目冰凉的手腕,他当谍探这么多年,却还是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花言巧语来。
“你不是麻烦。”
--
今夜风急,檐下灯笼火光扑朔,摇乱不止,将斥候匆忙的身影也搅成一片混沌。
别奏阖上门扉,将狂风遮挡在门后。
“禀告将军!”斥候单膝跪地,抱起礼来,“今夜大风扬沙,有人趁乱想要出城,怕是戎索残兵!北城守军求援追击!”
“妥。”
“禀将军!”又有别奏在门外通报。
“秦无疾与吕迟两校尉在门外求见!”
坐于下首的方贫眼神一动,看向门扉。
茅承望抬起头:“秦校尉不是在养伤?叫进来。”
然而叫茅承望与方贫都意外的是,如此深夜,两个少年军官走到近前,竟是披甲戴胄,穿戴整齐,连斗篷都披上身了。
“听说今夜有人破门出城。”秦无疾唇色苍白,抱拳躬身,“无疾请命前去追查。”
茅承望上下打量他:“消息倒是快。”之后又摇头:“你有伤在身,逞强做什么,回去歇息。”
秦无疾不动:“朔州刚得收复,鱼龙混杂,不仅有中原人,娑纥、仆珀两族也混居其中,难辨终奸。此时若有人出城便赶尽杀绝,难免叫人心不定,徒增慌张。”
茅承望若有所思。
方贫此时开口:“将军。校尉所言有理。”
秦无疾顿了顿,看了一眼方贫,继续道:“我与吕迟奉长史之命,潜伏朔州足有月余,对城中情形最为熟悉,对外族人性情更有知悉……不如叫我二人出城去探听。倘若是敌非友,再杀不迟。”
方贫与他对上了眼神,已然明白了他所求,再次开口劝说茅承望。
“将军,事不宜迟。”
茅承望点头应下。
方贫送他二人出府,临行时避开旁人,问秦无疾:“公子。是何人出城?”
秦无疾从前根本不应这声“公子”,今夜终于给了方贫反应。
他高居马背,垂眼看他:“是命不该绝的人。”
“事态紧急,便不与参军寒暄,回来再说。驾!”
吕迟领着五十骑兵,跟在他身后,也如同一阵风似的疾驰而去。
出城之时,有守军迎上来高喊:“两人出城去了!已派数骑去追,尚没有消息!”
秦无疾提气喊道:“什么方向!”
“向北!”
“他们怕是要过管涔山!”秦无疾朝吕迟喊道,“紧催马!能追上!”
今夜狂风大作,吹得吕迟满心暴躁。待出城之后,四下偏僻,终于躲开耳目,他免不得埋怨起来,一张嘴便喝了满肚子的北风:“两个混账东西,好端端的跑些什么!”
秦无疾脸色凝重,叫寒风吹得满面冰凉:“朔州城防马上就要稳固下来,茅将军很快就要清算城中内乱,我想了一路,只想出这么一个缘由”
“我不知道他们瞒着什么,但那夜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他们不会今夜急着要走!”
秦无疾从吕迟那里听说了医官院里的的冲突。
身为雁门关疡医,何医官甚至不愿为耶提目救命,推脱之意都写在了脸上。
吕迟持刀在医官院足足守了一天,就是为了给普苏达镇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