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舍我一个安心。”狱吏将巾子打湿了,伸到他面前去,“擦擦脸吧。”
狱丞嗤笑一声,拢着袖子踱步过来,站在狱房外讲风凉话:“外头那些腐儒便罢了,你跟着犯什么傻,真把他们秦家人当菩萨了?”
“你当秦家这对父子折腾不休,非叫府学大开门禁,纳庶人入学,就为的是你们市井小人么?人家是为了自己的好名声。”
“也是怪了。”狱丞笑了一声,“你们秦家人怎么想的?说一套做一套。秦甘棣好好的国相爷做着,好好的大善人当着,有甚不痛快,偏偏要通敌叛国,多好的名声也败光了。”
狱丞倚靠隔栅,俯视秦无疾:“心怀旧主?还是为了银钱?”
秦无疾抬起冻得通红的脸,一动不动盯着他:“父亲未曾谋叛。”
“瞧瞧,还跟我摆你那臭架子。”狱丞咧起嘴角,面颊上挤出几条横肉,“你屁股底下那张草席,前朝户部尚书坐过,太子少傅也坐过,哪个在狱中不曾叫冤?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绞一个斩。进了这地界,叛国与否岂是你说了算?”
秦无疾肩上扛着枷,仍一错不错盯着他,口中只有一句话:“我父未曾谋叛。”
他这样子看着实在可气。狱丞被他犟出了火,骂骂咧咧便要掀狱房的门。
狱吏挡在秦无疾身前,将狱丞拦住:“秦公子还小,老爷息怒。他没几天了、没几天了……”
“行啊,我不弄你。”狱丞虎眈眈盯着秦无疾,“小子,一会儿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今日大雪,是时候给国相爷松松筋骨。”
秦无疾眼中带着血丝:“既非诏审日,你无权动刑!”
狱丞陡然怒了,将年迈的狱吏掀翻在地,一脚踹在秦无疾项间枷板上。包铁的枷边牢牢卡住颈子,险些将他的喉咙硌碎了。
“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秦无疾痛得干呕:“你冲我来!”
“好个贵公子,老子还得听你的?”狱丞咧嘴而笑,转身高叫道,“来人!大理寺卿有令,今日加审,将咱秦相爷拖入刑房!”
“不……”秦无疾挣扎着扑过去,叫铁锁狠狠绊了一跤,衣裳被热水淋得滚烫。他艰难地跪起身来,双眼红透了:“莫要动他,你审我……你审我!”
狱吏颤颤巍巍去搀扶他:“秦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