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犹豫,大步往粪水里踩。
只是喘气声儿都轻了,看着都可怜。
荣子盛自然知道燕水口穷途末路,是生生被逼到这份上了,换做自己估计也想不出什么更好法子来,一个埋怨的字都没说,只是脸色黢黑:“屏息!杀!”
神铠营不负自己的名号,当真犹如神兵天降,更像是一尾银龙钻进了泥鳅潭,锐利的甲片割肉断骨,碾得断臂残躯满地乱飞。
荣子盛大开杀戒,杀一会儿便觉得这群戎索人在瓮城里叫粪水泡了太久,已经被熏得迷迷瞪瞪的,还挺好杀,今天这仗打得格外顺手。
他心里一高兴,就算辣得眼睛通红也忍了,甚至有点欣赏起来,不知道谁出的这主意,真阴损,真带劲。
关朔叫卢九江引着登上城楼,四周将士但凡是看见他的人,皆不约而同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拜见都督!”
关朔环视面前每一张疲惫不堪的脸,气沉丹田:“铜墙铁壁!”
“今日过后,诸君留名!”
当时这句话一出,城墙上好多人就绷不住了,两行清泪将脸上的血污冲下去,刷出两道干干净净的白印子。卢九江眼圈也红了,率先抱起拳来,领着麾下关兵喊道:“万死不辞!”
关朔伸出一只大手,亲自托着卢九江的手臂将他扶起。
吕迟扶着城墙,听见身边的动静,瞅了一眼石光,觉得他丢脸:“你他娘的哭个卵蛋!”
石光哪儿顾得体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楼下的兄弟们没走多久,可还能听到这话么……?”
他似乎生下来就比别人愚钝一些,从来是脑子缺根弦儿的,身边的兄弟都认他憨,谁知道猝不及防说出这么扎心的话来。
赵阜听不下去了,跟路申一人一边伸出手去,在他脸上胡乱抹了几把,不敢让他再开口,生怕自己也绷不住。
吕迟倒没什么反应,赵阜从没见过他掉眼泪,只听他回答石光:“能听到。”
话说得这么笃定,就像他也死过一回似的。得亏石光确实是憨的,真信了他,吭哧吭哧擦了眼泪。
关朔出城之后,半路听到新军情,当即派几人传信回关城,叫崔闲另作打算,再派大军来援。神铠营这是第一批援军,过来打头阵,解一时之围。
吕迟趴在城门楼往下看,不多时见到银甲赫赫的神铠营人中,除了中郎将荣子盛,还有一个人勇猛非凡,长刀挥舞杀得一夫当关。
秦无疾也认出他来了,站到吕迟身边,跟他保持一些距离:“是单郎将。”
吕迟撇撇嘴,没说话,良久后开口:“现在谁身上都是粪味儿,别躲那么远,我欺负你似的。”
秦无疾顿了顿,终究靠近过去,跟他肩膀贴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