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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锈的蒺藜小心着拿!碰了伤口便是神仙也难救!”
张医官岔着腿坐在小胡床上,手速飞快地编搭混着铁蒺藜的秸秆团子,太着急了,举止简直说得上粗鲁,还时不时对面前乌泱泱的伤兵们暴怒大吼,“这玩意儿是用来杀北蛮子的,不是叫你们自杀的!”
周山与秦无疾等人都跟着一起忙活,只要是手臂还能动弹的伤兵,听说自己还能派的上用处,又是秦无疾亲自来安排的活计,几乎都在帮忙。
秦无疾来来回回运送蒺藜团子,显得心事重重。周山好歹与他相处了半年时间,看他这模样开口问:“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全?”
“还有个法子,杀伤之力极强。只是怕校尉不允。”秦无疾看了他一眼,“想着若是蒺藜团管用再向他进言。”
周山勒起缰绳:“你不若现在同我讲讲,一会儿到校尉面前,我帮你说项!”
秦无疾闻言,知道事态紧急犹豫不得,果断与他说了想法。
周山听了几句,脸色陡然变得诡异。
秦无疾看起来有些尴尬,补充道:“古兵书有载,谓之‘金汁’,伤人眼鼻口舌,若入伤口则糜烂无疑,药石难医,如今烈日当空,应当更……”
周山忍不住打断他:“好……不用继续说了。”
“事到如今没什么比守城更重要……我去找校尉说。你且在这里找人准备。”他又顿了顿,“……尽量留着煮饭的锅子。”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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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迟等人不多时便再次听到了鼓声金声交杂,又是防御撤退的信号。
于是诸人当即听命,掉过头撒腿就跑。
戎索人与他们有来有回打得正酣,眼见着得了上风,面前的敌人却突然撒腿回撤,这是什么道理?
戎索人不知所谓,只是乘胜追击,却见城门楼上一颗颗烈日一般巨大的火球扑面而来,落在瓮城当中,几乎有后羿射日、金乌坠地的气势。
戎索人当即后退,人腿却跑不过战马。
东风从雁门关往西吹,叫大火球一路翻滚着去追随戎索军的步伐,火球中的铁蒺藜烧得滚烫,带着锈斑印上人的皮肉,一贴就是烧焦一片。
戎索人填了那么多人命,好不容易将燕水口军械耗空了八/九成,谁知他们又从哪儿攒了这大物件出来,忒是唬人,瓮城中登时一片混乱。
关兵趁机出城,将陈粮蛀糠一袋袋顺着城墙边摞起来,浇上最后一批桐油,霎那间火光冲天,叫人靠近不得。
粮食焦糊的味道登时逸散开来。
戎索人哪儿见过自己在自己城墙根下烧粮食的,都以为燕水口人发疯了,然而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群人疯得忒是棘手,他们如今抛下战马,光凭人力实在难以靠近,更别提翻越其后。
如此耗费了许多时候,戎索兵士终于将火墙打开一道口子,谁知就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迎头浇下。
吕迟鏖战数个时辰,实在是强弩之末,攀上城门楼恢复体力。
然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刚缓和没多少功夫,便眼睁睁看着一群在马厩经常见面的后勤兵出现在城门楼上,死死皱着眉头,鼻下系着麻布巾,几个人相互搭手,将一桶桶滚烫的粪水哗啦啦地往下倒!
吕迟当时就傻在了原地。
就算戎索是游牧为生的民族,经常与牲口粪便打交道,那也是很讲究干净的,尤其是城下这群高贵的阿什特部人,谁闲得无聊煮屎玩!
这玩意儿实在埋汰,城墙下顿时响起大片大片的哀嚎和咒骂,震天撼地,简直比杀人的动静还大!
吕迟在旁边傻坐着,灼热的臭气扑面而来,险些叫他栽个大跟斗,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