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展演他的柔情。又在轻易赚取芳心之后,及时抽身,徒留姜兰则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像个傻瓜似的等他。
他们之间存在多少可能,难道身为世家子弟的冯琦会不清楚?况遗怜不相信,这个少年人就那样天真。迂腐如元暮江,他都知道,暗地里依恋继母是一桩绝对不可以宣之于口的隐疾,可冯琦,却偏偏要把他和姜兰则之间的旖旎故事,搅闹得人尽皆知。
他或许短暂地爱慕过兰则,但他的确从来也没有考虑过女子在世人话语中的处境。议亲过后,冯七照旧迎娶高门,可兰则要怎样做人呢?她要有怎样的心胸,才能坦然面对外间流言蜚语无端的中伤?
这些事,遗怜光想想,就觉得物伤其类。
“没有人要你死,胡说些什么。”元暮江酒醉坐不稳,遗怜伸手扶了扶。
元暮江半眯着眼,尚且不敢触碰继母搀扶他的臂膀。他牢牢抓住的,依旧只有一方窄小的袖管。况遗怜今天没用香,只有腰间那个荷包好像装了茉莉,元暮江胡乱抓了抓,根本什么也没碰到。
遗怜不仅躲开了他的抓捕,动作还很快。她心里,是会有一点害怕自己这个人高马大的继子。男女之间力量悬殊,真要攀扯起来,她一定不是元暮江的对手。说不定,她还会很快败下阵来,彻底沦为俘虏。
就在况遗怜严阵以待的时候,元暮江反而安静下来,不再毛手毛脚。
他的泪水挂在眼角,很明显,鼻头红红的,很脆弱,脸朝里倚在车壁上,四仰八叉的样子,给人看了又想笑。
况遗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平复他的心绪。她对他,从来没有过绮思,所以也说不上亏欠。不过就是两个受命运摆布的陌生人而已,他的喜怒哀乐,与她何干?
这样想着,遗怜便垂下眼眸,不去看身侧那个人。
元暮江就在这时靠了过来,他接近的动作小心翼翼,几乎说不上逾矩。闭上双眼,静静靠在遗怜腿边,仿佛睡得很熟。
遗怜不喜欢,便推他走,说:“你不要每次都这样装傻充愣!元暮江!我是你的继母!”
元暮江力气大,身子也沉,再怎么推搡,也是纹丝不动。
他想过很多办法靠近身边这个人,挽留的话,更是不知道在心里预演了多少遍。然而每次,都还是那么蹩脚,那么粗陋,被人一眼看穿。高超的情人,他学不会,也做不来。
僵持一会儿过后,元暮江突然睁开眼。四目相对之时,遗怜只能看见,氤氲着的,一团蒙蒙水雾。她的脸,跟着涨红了。
高超的情人?
其实她也不是。
夏夜里,一阵风把轿帘吹开,浅浅一道月光流泻进来,照在元暮江俊朗的面孔上,映出美丽和忧郁。
应该义正辞严地骂他一顿吗?还是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纵容他,放肆地流连?
况遗怜两只手摊在半空中,她惊慌失措到,没有胆量将人推开。
元暮江伏在膝上,无数次伸出手,又无数次扑空……
他们就这样,甘心情愿做了情爱里的胆小鬼。
??三一、裙儿细
贺小郡主这两天的心情很不好。 她那个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婆婆总到家里晃悠,看得人心烦。冯家算个什么东西,他家的七郎除了游手好闲,还会干嘛?这还没成亲呢,就跟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牵扯不清,婚后还不得小老婆遍地跑? 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儿,贺翊才不要嫁! 气鼓鼓的,早饭也不肯吃,不知从哪翻出一块发了黄的白绫,吵着要上吊。丫头们拦不住,只好报给平恩长公主和庆阳郡主知道,求她们出面管束。 家中独女,父辈和祖辈的出身又十足高贵,贺翊从来也没吃过苦。官家没有亲生的姊妹,她就是这一辈里,唯一跟皇帝有血亲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