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4)

老太太一脸高深莫测,道:“我倒是一眼就相中了,你三太太反而说什么也不点头。这可急坏了况家的老爷太太,连我在内,一并又劝了好些天,终是不成。小户人家推三阻四,我也不耐烦,说要走,况夫人又讲话了,无论如何,请我多留一天。我只当这夫妻俩使缓兵计,谁知第二天,你三太太竟被五花大绑送到了我返程的马车上!”

这种缺德事,紫檀听得入了迷,不禁忘情道:“强抢民女可判流放,您胆子也太大了!”

“哪里是我胆子大?青天白日,我自然不敢掳人,再者,我们家也不差这一门亲,我何苦要以身犯险。一句话没说,先替你三太太松了绑,她那时候也是吓坏了,让走也不走。姑娘家身子弱,一直在发抖,我上手一摸,才发现她周身都浇透了,那可是滴水成冰的数九天!没法子,只好又叫小丫头把我的旧衣裳翻出来给她换上。哪个晓得才刚系好中衣的盘扣,你三太太就轻点两下头,说她愿意跟我走,求我不计前嫌,务必收容。我看她实在心如死灰,家里父母兄弟又是那样盼嫁,放她回去,只怕也不会有好结果,索性带她回东京,在我们家别院住了月余,就吹吹打打抬进门,聘给你三老爷。”

紫檀尽管也是被父母卖到元家,顶着死契的人,可她却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是这样被双亲“送”出门的。这跟被花子拐了去,有什么区别?

“况老爷、况夫人,他们竟舍得?似三太太这般品貌,未必就要老死家中的啊。”

老太太说累了,就又躺下去,语气中难掩不屑:“女大不中留,再加上况遗怜又常年背着个天煞灾星的骂名,一般人,哪个敢去提亲?想当初,我们家可也是汴京城里有名姓的富户,得嫁高门,况家岂有不情愿之理。至于你三太太,哭也哭了,闹也闹了,跳到井里都被捞起来往我车上放,相逼至此,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除了认命,又能如何?”

话赶话说到这,再往下,就不恰当了,紫檀识趣地闭上嘴。恰好老太太身子乏,还能赶在天亮前睡个好觉。

莲香院那头倒也得了信,说是三房跟二房打起来了。元振献毕竟是长兄,天性就爱管束两个弟弟,彼此成了家也有些放不下。

那时节天也要亮得早些,窗外模糊能看见,元振献就蹑手蹑手下床,穿好衣裳,叫来长随,准备往蔷薇苑去。

“你鬼鬼祟祟的作甚?”陈凤萍从身后叫人。

二房同三房的争斗,大房最好是不参与,这是元暮岱死后,他们夫妻立下的约定。元振献出尔反尔,不免有几分汗颜,只故作镇定,道:“三弟妹嚷着要杀人,我得去看看……都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弟弟们为点子蝇头小利争来争去,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装聋作哑呀。”

说起这些,陈凤萍红了眼睛:“你去!你去!去了让况遗怜一并砍上几刀才好!”

元振献知道,妻子不大喜欢他管家里这些麻瓜事,尤其大儿子没了之后,连带着陈凤萍的身子也不大好,寻常汤药不离口。若真惹出她的气性来,只怕蔷薇苑那边还相安无事,莲香院这头倒先要抬了死人出去。

人到中年,不就图一个有妻有子,福禄双全么?元振献终究还是听他夫人的话,又卸下衣帽,躺回床上。

“你心里恨我,我知道。”陈凤萍呜呜哭起来,“这也不妨事,我也恨你,我恨你们元家,每一个人!”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能够坦然接受儿子的死亡,何况元暮岱对大房的意义,还远不止这种情感上的悲恸。在那时的人看来,一个儿子含着全家人的指望,是父母老迈的依靠,更是底下几个妹妹出嫁后在娘家的倚仗。

现在当然甚么都没有了。元振献一想到自家在外省那些万贯家财,心便疼得更厉害些。他风里来雨里去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