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则还是高兴不起来,又问:“太太,这世上有十全十美的人吗?我是说,男人,没有成亲的男人。”
孙惠安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十全十美的男人?这可真是说傻话了。不过,她还是柔和地劝导兰则,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看到冯七不好的一面了,是不是?原来你同我说中意他,我还怕你犯傻,会吃冯家的哑巴亏。这下倒好,你自己就能看清冯七的为人,不知省了我们做长辈的多少事,果然我们家四姑娘就是最聪明的。”
她话赶话说下去。
“不过,太太还是要告诉你,在你这个年纪的小郎君,其实是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的。就拿元家那个小少爷来说吧,你见第一面不喜欢,觉得他嘴笨,性子闷,相处起来费劲。这样的少年人,太太也不喜欢,天生一副倔脾气,不像是能在官场上有所作为的人,更别提平步青云、封妻荫子,俗称就是没出息。 我不赞同这门亲事,也有这样一层考量在。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就像你姨娘讲的那样,元五看着至少为人平正,不会耍滑头,日后不太可能变成负心汉。说来说去,太太只是想告诉你,凡事都不要太过求全,不论是元暮江,还是冯琦。”
兰则听得越发难过。孙夫人只说了元暮江的好坏,她却把冯琦也一并想通了。冯家的高门第,对应着的,就是姜家几辈子都不敢想的权势和富贵。她嫁给冯琦,实际等于把一家子从烂泥坑里捞起来,等于改换门庭,这也是孙夫人一直极力促成这门亲事的根由所在。
得了天大的好处,当然也就要忍受惹眼的弊端。京中的王孙公子,哪一个不是被惯得三心二意,难道还能指望冯琦成为那个例外,一辈子做痴情种不成。另外,还有大家族的规矩束缚,还有冯翰林夫妇的态度,还有许多许多的齐大非偶……
这样一想,兰则对嫁进冯家这件事的热情,先消减了大半。她毕竟年轻,又是初次对男子动心,难免期待也高。
孙夫人见养女神色惘惘,也不深劝,小孩子的心总是没个定数,今天下定决心,明儿又改了,还是让兰则自己去经历,去抉择吧。终有一日,她会想明白的。
三太太领着五少爷去姜家吃桐花宴,这事儿是元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出门的时候,老太太也留了话,让遗怜回来的时候去寿春堂用晚饭,想听听姜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瞧着就到老太太房里摆饭的时候了,三太太却还在妆台前调胭脂,常用的杏仁油没有了,她还气定神闲地催桃酥去库房取。
反而秋白有些沉不住气,在她看来,今天三太太母子是在姜家受了屈辱回来的,按理说可以到老太太跟前诉诉苦,也好叫她老人家多替五少爷上些心,姜家这个黄了,再寻一个身份更高的少奶奶来,那才好呢。
“老太太那边只怕已经吃上了,咱们要不要赶着过去?”三太太左边的鬓发还乱着,秋白伸出手去抿了抿。
遗怜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反驳,只道:“不是说李佩英今儿一下午都在寿春堂?有什么事不得了,值得她在老太太跟前赖一下午?想也知道没憋好屁,我才不去那地方自找不痛快。我自己又不是吃不起饭了,要时时刻刻看她们的脸色。”
听这话,又像是在生二太太的气。元家这几个妯娌,素来都只是面上和气,心里互相都有点瞧不上。三太太要单单只是跟二太太斗气,那倒也好办,秋白又拐着弯儿劝:“到底老太太有吩咐……”
不等她说完,遗怜就有些不耐烦:“好了好了,唠叨一天了,你不烦我还烦呢!去把元暮江叫过来,我有事跟他说。”
这个语气,再配上三太太那个面沉如水的脸色,秋白也察觉出不对来。请五少爷来上房吃晚饭,怎么搞得跟如临大敌似的?实在是古怪。
事态瞧着有些严重,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