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呆子,如今竟也学着低声下气、求人办事了,真是稀奇。
遗怜沉默片刻,既感觉欣慰,同时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凄凉。
见元暮江够不着那碟五味杏酪鹅,索性全端到他面前,温声细语道:“这一阵子雨疏风骤,听蕉叶说,你夜间总是很晚才睡。读书刻苦归刻苦,自己的身子也要当心。”
这样含蓄温柔的关怀,元暮江这个笨人是体察不出的,他人在饭桌上,就只惦记着吃。遗怜再怎样语重心长,他也只是胡乱点头,别无他话。那时候,他倒是一点不讨嫌的。
跟傻大个儿似的,况遗怜头回没有跟笨蛋置气,反而把脸转过去,几不可见地笑了笑。
饭后,元暮江风风火火就要走,遗怜苦笑着喊他:“欸,作甚么这样忙?”
说着,又吩咐桃酥去找一只上好的玳瑁紫毫笔:“既是上门求教,空手去也不像样,这笔你拿了去,送给暮华,他若喜欢,你们兄弟说起话来,也更方便不是。”
元暮江知道继母这是替自己着想,也不扭捏作态,当即爽快接下,赶到二房去见元暮华。
蔷薇苑地势宽广,几个少爷都有单独的小园可住。只不过,元暮华几兄弟虽尚未娶亲,房里却都是置了人的,元暮江害怕贸然上门,冲撞了屋里的年轻姑娘,干脆只在外书房等。
二房的小厮们都是有眼色的,见五少爷来了,忙停下手里的把戏,把人往房内迎,口里不是万福,就是万安。
元暮江在椅子上坐下,两个形容瘦小的男孩儿正为了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这时候却也不闹了,恭敬捧了茶碗上来。元暮江向另一个抓弄棋子的打听:“你们爷呢?”
那小男孩儿忙道:“到前头会客去了,二老爷喊的。”
“今儿就不到前头来了?”
那男孩儿就不答话了,他刚来不久,元暮华的事,他知道的不甚清楚。还是将才倒茶那个反应敏捷些,回说:“五爷明儿再来罢。二老爷一早把二爷叫了去,拘了半上午,连中饭都没落着吃。这会子纵放了人,也不得空见您。”
交代得还算清楚,元暮江也不好强求,只得命蕉叶把毛笔放下,留了话,说明儿再来。
两个小厮见五少爷这样爽快,也不硬催他们去找人,少了来回跑腿的麻烦,越发好言好语地恭维起来。
元暮江懒得同这群人打嘴仗,连话也不说,一气只往外走。刚到仪门外,就听见一个男人正跟另一个年轻女孩儿说话,听声音,倒像是元暮华。
墙那边正是一片草麝香花圃,春日里花叶葱郁,淡黄衫子郁金香,难说一男一女在那儿做些什么。
这下,就连蕉叶也住了腿儿,直把元暮江往后拉:“我的爷,别再往前了,碰上了算怎么呢?”
元暮华并没有在前院会客,他大概只是不想见自己,所以连同小厮编出谎来自圆其说。元暮江再怎样蠢笨,这一点事情,他还是能想明白的。
要放在往常,被人这样不当一回事,他早拂袖而去了,可那天,他却极为客气唤了声:“二哥哥,是你吗?”
这一声喊,直把元暮华吓了个半死,刚硬起一半,兀地就趴了。他原就是从前院偷跑回来的。元振业领他见这个高官,那个显贵,他烦得不得了,好容易找了借口脱身,寻思回到自己房内快活快活,偏碰见个不知死活的元暮江,专坏人好事。
那个蝴蝶裙脱一半的丫鬟也吓得不轻,要不是元暮华紧捂住她的嘴,早喊得人尽皆知了。
蕉叶又把元暮江往回拽:“您慢着些,好歹,等二爷放话了再出去。”
这时候冲出去,要真撞见元暮华衣衫不整,正跟一个女孩子牵扯不清,又怎么交代呢。是非这种东西,还是少沾染为好。
元暮江没继续往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