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道歉一事,着实为难。况遗怜确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霍引渔总算见识到了,先还想着拿权势诱她低头,如今看来却是作梦。她不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或者说,她就是那种特别能坚守本心的人。
霍引渔唯有苦笑,他自己也知道,他办不成遗怜口里那几件事。抑或,他努努力也能办到,但在当时,他对况遗怜的感情尚且粗浅,他觉得为了娶这样一个女人而去得罪自己亲生母亲,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
所以他郑重地向遗怜道别:“前些日子,是某唐突,还望况娘子见谅。”
遗怜料定他是这个态度,多的话一句不说,潇潇洒洒走了。
回到女眷们吃茶聊天的地方,李佩英问她怎样。遗怜翘着嘴喝茶,又捻了一块果子,十分得意道:“不怎么样,吹了。”
李佩英大惊失色,还想拉着弟媳再问,遗怜却叫来贴身服侍的秋白,吩咐备轿,她要回去了。她又没个丈夫儿子在朝为官,也不需要跟各家夫人娘子打太极、套交情,自然是说走就走。
就连霍祎主动出来挽留也没用,况遗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甚至理都不理翰林夫人,一头钻进轿里,颠颠就回了元家。
况遗怜第二次冯家之行,依旧颗粒无收,回去之后依旧蒙进被子里呼呼大睡。下人们纷纷揣测,三太太是不是又出去自找不痛快了?可遗怜午睡醒来的心情,却极为明媚,寻常一年半载不拿针线的人,那天下午却靠在纱窗前,东倒西歪地绣香囊。
她做针线活,丫头们就在一旁理丝线,倒也其乐融融,偏这时候倒霉催的五少爷又找上门来。
他不知从哪里知道遗怜今天出去过的事情,一直跪在门口不肯起来,口口声声,只说继母亏待了他,要去找老太太告状。
遗怜本来还好,一听他拿老太太说事,反而冷笑道:“让他告去!告老太太算什么!他要真有本事,就去敲登闻鼓,一状告到官家和大娘娘跟前,那才好呢!”
十五、随嫁
后来当然还是谁也没告,秋白客客气气请了五少爷进屋,三太太屏退左右,母子俩平心静气说了会儿话。 虽说开了春,但还是有风,吹开门户,又去翻书。元暮江看继母衣着单薄,自顾自便去关窗。他一直都说不上能言善辩,心里也知道,继母出门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尚且轮不到他说嘴,只能闷闷不乐。 遗怜也没真的生养过,对于眼前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儿子,她也只能是笨拙地学着去做众人口中的“慈母”。至于元暮江的所思所想,他的喜怒哀乐,况遗怜了解得并不透彻。 她也从未在这些事情上花过心思就是了。对她来说,元家的日子,真的很难。除了一心一意虚掷年华,她分不出精力来做别的事。 两下里无话,屋内静了好半晌。只在元暮江伸手关窗那一霎,遗怜轻声叫住他:“不要掩得太实,外头都看着呢。” 元暮江这回并不着意忤逆,只道:“我省得。” 过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冯家请了继母过去,这事元暮江是听冯琦说的。冯琦就是冯翰林夫妇的幼子,在家排行老七,元暮江时常同他一块打毬跑马,还算谈得来。 今儿个晌午,他们几个少年人聚首,本是为了给冯七庆生,偏生他是个轻嘴薄舌的,无意间就说到他母亲又请了元家的太太们上门做客。 元暮江的家境,那几个年轻人都是了熟于心的,一听他继母又在冯家,就知是怎么一回事。纷纷打趣起来,最初只是问元暮江见没见过霍引渔,后来越说越离谱,都扯到元暮江以后会不会改姓上头去了。 寡妇携子改嫁,这样的事也有,但人家好歹是亲生母子。似自己和况遗怜这样半路凑成的,怎么行? 心里想的是行不通,可架不住那群狐朋狗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元暮江跟着也有些意动。如果继母真的觅得良家,只要她真心欢喜,君子有成人之美,自己这头退让分毫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