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灯笼全点燃了,坤叔掂着铁锹砰砰砸地上扭动的蛇,他瞅了眼老老实实蹲在廊下等上药的猴子,个个儿不是爪子肿了就是胸脯肿了。

杨柳哄睡了孩子披上衣裳去前院,小猴看见她激动地叫几声,它的右爪肿得鼓了起来,敷了药后紧张地护在胸前。

“这是怎么回事?”她走过去问。

“估计是找蛇报仇去了,掏了蛇窝。”程石指了下地上的蛇血,好家伙,一家子揣了七八条蛇来,好在不是菜花蛇就是红斑蛇,旁的毒蛇它们没遇到。

“开眼了,它们报复心还不小。”程石啧啧,给最后一只后敷上药,本想拍它一巴掌,手都扬起来了又悄摸摸放下,“回山吧,离蛇远点,要是倒霉碰上竹叶青,我可没本事救你们。”

猴子没走,又挤在墙根下过了一夜,天亮了它们躲着狗子钻进空屋子里,等爪子消肿了才趁狗不在家溜回山。

“今天逮蛇吃的鸡不少啊,我都看见五六只叼着蛇跑的了。”魏镖师喂猪回来,蹲水沟边撩水洗手,跟赵山说:“也不知道今年是蛇多了还是怎么着,这两天走哪儿都能看见死蛇,你们可有看到过?”

赵山摇头,鸡群活动的地界蛇少,叼蛇回来的鸡多是从林子深处跑过来的,还都是死蛇。

等晚上送鸡蛋下山,赵山就跟程石说了下情况,问他要不要再撒些驱蛇药。

“不用,是猴子做的,等它们消停了就好了。”程石琢磨着又该找捕蛇人买蛇药了,家里存的药被猴子用没了大半。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今天出去晚回来晚了

第一百七十章

清明时节下起薄薄细雨, 地里的土润了一层,农人打着赤脚赶牛下去犁地,鸡群跟在牛后, 在翻起的泥土里寻找跳蛙和幼虫。

雨势大了,雨点子砸在斗笠上噼啪作响, 田野间除了老牛的哞叫, 似乎只能听见雨声。蓑衣上浸了水沉沉往下坠,程石抖了抖肩,抬眼时瞟见对面地里的人在给他招手。

“喊你回去。”杨春生拢着手大声喊。

程石回头往村里看, 见晒场上站着人,模糊看着像是雷婶。他卸了铁犁, 把牛撅子砸泥里让牛先吃草,赤着一双糊泥的大脚往村里走。

近了, 他大声问:“喊我回来是为啥事?”

“家里来客了,陈大夫来了。”雷婶说,“我喊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没听见?”

“没, 风大雨大的。”两只湿毛狗摇头晃尾跑来, 程石连声叫停, “走远点, 别往人身上扑,大下雨天你们还在外面跑,身上臭死了。”

门外停了辆驴车,陈连水站在廊下看坤叔剪红薯藤,程石跨进门问:“今天医馆不忙?怎么下雨天过来了?”

“你们村的沙石路铺到镇外, 下雨跟晴天没什么区别, 路又不难走。”陈连水见他裤腿高卷, 脚上腿上又是泥又是草叶,感叹说:“干什么都不容易,下雨天还在地里忙。”

程石笑笑,也没那么不容易,这种事一年也就一两次。他洗了脚穿上草鞋领陈连水去后院书房,这趟过来估计是为了种石斛的事。

“滇南的药材商五日之后会过来,到时候可以请他过来指点一二,我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怎么种石斛,不敢保证能种活。”

程石听懂了言外之意,问:“怎么能请动他?给多少银子?”他的银子也是一颗蛋一条鱼一只鸡慢慢攒来的,又不是河里的水,谁都能来舀一瓢。

“等他来了我问问。”陈连水垂下眼,“石斛已经出苗了,要是在移栽栽种上出了问题,还挺可惜的。”

程石沉思片刻,说:“种药材宛如种庄稼,里面的门门道道也多,就是种一辈子地的老农也没把握琢磨得透透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