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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堂近来察觉到几分古怪。

晏家那小丫头似乎在故意躲着他。

以往他来晚香居三回,起码有两回都能瞧见她,近日来也不知是怎么,竟连个影子都瞧不见。问那总角年岁的女儿,却是支支吾吾,半晌开口只道是他来得不凑巧,晏表姐一早就走了。

这一日,顾文堂下了衙便过来了,院子里守门的婢女一瞧见他就变了脸色,急匆匆想去禀报,被他伸手拦下了。

“不许去。”他沉声凝眸,威慑得婢女们纷纷不敢再动弹。

房内依稀传来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很是欢快。

可待他近了,声音却骤然消失,他挑眉走进去,便见女儿明钰正乖巧地坐在大炕上,手里捧着绣绷,欢喜道:“爹爹你来啦。”

顾文堂没说话,目光落在还蒸腾着热气的茶盏上。

顾明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笑嘻嘻地解释道:“晏表姐刚走。”

刚走?

后头可没有门,她长了翅膀飞出去了不成。

顾文堂走进厅堂,站在紫檀木的书案前,依稀瞧见了西边暖阁的屏风后头露出的一节衣角。

是一袭月白的挑线裙子,上面绣着石青的斑竹。

顾明钰忙跟进来,小眼神下意识地左瞧右瞧,一眼就看到了晏安宁藏身时露出的马脚。她忙上前去堵顾文堂的视线,嘴里道:“爹爹,我饿了,咱们让厨房摆饭吧。”

顾文堂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明钰顿时噤了声,小脑袋越垂越低。

便听他笑了笑:“用饭,那是摆两副碗筷,还是三副呢?”

明钰的脸更白了。

她抬起头,看着她爹爹面色沉沉地看了一眼暖阁的方向,抬脚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还是摆两副罢。”

待人一走,明钰便忙去扶晏安宁,担忧地道:“晏表姐,我爹爹他定然是瞧见了。”爹爹最恨旁人欺瞒他,这下子,想来以后都不会给晏表姐好脸色了。

晏安宁自然也听出来了。

不过她只是撑起一个疲乏的笑容:“我该走了。”

明钰看着她离开,坐在大炕上忍不住埋怨乳母:“您瞧瞧,本来多正当的事,现下表姐要时时避着我爹爹,心里定然不畅快极了!这是晚香居,我们到底为何要听表姑的话?”

乳母也是苦笑:“正是因为是莫须有,才要如此。太夫人若是没那个意思,也不会留秦家表姑娘住在府里,我的好姑娘哎,你且忍忍罢,这都是为了日后!”

“忍什么?”

顾文堂漠然的声音却掷地有声地炸开在每个人的耳边,他迈步进来,面色冰冷得像结满了寒霜。

乳母噤若寒蝉地低下头,怎么也没想到相爷竟然没走,还在外头听她们主仆说话。

顾文堂在顾明钰身边坐下,修长如竹的手反扣在桌上敲了敲,一声声像是在乳母的心上重击:“我问你,在国公府,在晚香居,你在让我的女儿忍什么?”

明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从小就喜欢观察她最崇拜的爹爹,她瞧得出,爹爹这样,是动了真怒了。

可此事不关乳母的事。

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开口:“爹爹,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

次日,晏安宁再来的时候,便从明钰口中听闻了那日的闹剧传到了顾文堂耳朵里的消息。

可出乎意料的是,顾文堂居然并没有立时发作。

甚至,在得知晏安宁避开他的原因后,不曾在晏安宁在晚香居的时候,再踏足过此地半步。

顾明钰瞧着有些气馁,暗地里和晏安宁咬耳朵:“晏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