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怕,他在她心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这样的人,???便不可能在那等聪慧的女子心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白彦允说这话时,一双漂亮的瞳眸紧紧盯着晏安宁,意思昭然于天下。

少年人最坦荡赤忱的心意,原是该被珍惜的,即便并非两情相悦,也未必会做到毫无余地。可此刻的晏安宁,俨然心里头无法放下眼前人处于敌对立场的回忆,她琉璃般的眼眸淡淡地扫过他明显带着期盼与紧张的面容,旋即毫不留情地移开视线,轻声道:“这也是白御史自己的事情,我并不关心。只是相仿的是,我也有心上人了,且,我定然会嫁给他的。”

白彦允的面色顿时变得雪白一片。

他自然能看出,晏姑娘口中的心上人,与他没有半分联系。

心头那最后一丝妄想也被人不留情面地打破了。

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拱手作揖道:“……我明白了,那便祝晏姑娘您……心想事成。”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晏安宁则淡淡看了一眼由满脸杀气变得偷乐的穗儿,无言地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天天闯祸挨板子,倒还是对顾文堂忠心耿耿的,也不知徐启一天天地都是怎么教的人。

念头闪过,她心里不由又轻松了几分这样最好,他身边得用的人越多,兴许,将来他就不用被人胁迫着年纪轻轻放弃手中的权柄,而是可以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沉思间,忽地有一阵香风扑过来,晏安宁还没回过神,便听见哎哟一声,顾明珍的尖叫声在她耳边响起。

“……放肆!放开我!”

顾明珍带着的婢女见状也冲了上来。

穗儿则无动于衷地冷冷盯着她,死死地攥着她高高扬起的手腕,见到来打抱不平的婢女,轻轻松松地用另一只手拎小鸡仔似的将那婢女提了起来。

这三姑娘,方才分明是想趁姑娘不注意偷袭她,何其无耻!

顾明珍只觉得自己手都要断了,她想不通,晏安宁身边何时多了个这般粗鲁的婢女,力气大得跟头牛似的,可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她气得咬牙切齿:“混帐东西,你是我们顾家养出来的狗,晏安宁只不过是个寄居的表姑娘,我才是你的正经主子,你敢为了护她这般对我?”

闻言,穗儿轻嗤了一声:“胡说八道,奴婢吃的饭可不是三姑娘出的钱!奴婢就算是狗,也不是三姑娘的狗,而是主子的。”

这主子,指的自然是顾文堂。

但顾明珍听在耳里,却以为只是晏安宁花大价钱从外头买来的,她心间一凉,越发恨自己一时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现下已经是难以收场了。

看着顾明珍气得跳脚的样子,晏安宁则终于找回了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她还以为这世上还真有人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呢,原来,却是有人刻意伪装出来的。

于是从从容容地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也不让穗儿放手,笑眯眯地道:“好好的,怎么又装不下去了?为何要对我动手?”

顾明珍却是理直气壮地怒目而视:“你下贱,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我想嫁给白大人,你便从中作梗!你是瞧着巴不住我兄长了,便退而求其次地要寻一位探花郎做夫婿么?”

她早就从马氏口中知晓了白家同晏安宁有往来,这事,也是白家姑娘告诉晏安宁要回绝的。

她只信五分,另五分便是觉得是晏安宁因为旧怨故意为难她。

可她并不觉得小姑子是什么大问题,只要笼住了男人的心,还怕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小姑子么?就如当初的晏安宁,她都还没过门,可朝她兄长发发脾气,她兄长竟就将一切的怒火转移到了她头上,连姨娘,那时也是不向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