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坐了牛车, 不消再风帽、项帕裹得严实,男人只穿了件靛蓝棉袍子?,他?虽跛脚,可人却挺拔, 不说话时眉目清冷有些严肃, 可一瞧见?沈柳,整个人都?春风化?雨般柔和下来。
沈柳没?读过书, 形容不出那感觉,只每每瞧见?,都?心口?怦动。
“这么冷还出来。”坐了一路牛车, 身上?很是暖和,顾昀川将小哥儿的手握紧了,“和阿娘做好饭了?”
“在锅里闷着,就等你?俩回来吃了。”
俩人越说越有话儿,门边的顾知禧等得急了:“阿哥、哥夫快让让,我把牛车先驾进来。”
顾昀川拉着沈柳往边上?站了站,让小牛先进院子?。
灶房门半开着,糯米饭的香味顺着长风飘了过来,沈柳将大门关严实、插上?门闩,笑着道:“今儿个做糯米饭,打了半坛子?黄酒,待会儿你?喝些吗?”
天冷风也冷,小哥儿脸上?红通通的,偏着头不敢瞧他?,顾昀川多聪明的人,一眼?就瞧出来他?在想什?么。
自打沈柳有了身子?,俩人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实在忍不住……可到?底不尽兴。
眼?下已经四个多月,该是能?同房的,顾昀川抿了抿唇,忍不住凑近些:“不怕腰疼了?”
“那、那你?轻点。”沈柳眼?睫抖得厉害,俩人没?成婚前,他?就惦记顾昀川长得好看,眼?下日日睡在一起,抱着、亲着……他?早忍不住了。
顾昀川轻笑起来,同他?耳语。
拂来的气息毛茸茸地挠人耳朵,男人的声音再好听,也架不住说出的话羞人。
沈柳眼?尾飘红,咽了好几口?唾沫,才轻轻点了点头。
顾昀川微怔,他?夫郎向来脸皮薄,好些时候都?不情愿。
方?才他?也不过是随心一说,沈柳竟然答允了,他?喉咙有些发紧,指尖用力摩挲了下骨节,心猿意马的连饭都?不想吃了。
……
堂屋里,豆大的烛火轻轻摇晃。
怕糯米饭盛出来凉得快,赵春梅干脆连着铁锅一道搬去了屋子?。
今儿个天冷,饶是不下雪,那寒气也从地底下往上?反,冰得人脚底疼。
屋里早早烧上?了火盆,虽然烟味大,却暖和了许多。
打开锅盖子?,浓郁的饭香扑面?而来,腊肉虽然泡过小半天的水,可足量的盐巴已经进到?了肉里,搭配上?冬菇、红枣,随着热锅热油的蒸煮,一股子?诱人的咸香。
临出锅前放上?一把烫熟的白菜芯,再淋上?酱汁、黄酒,那滋味香掉眉毛。
赵春梅用勺子?轻轻翻拌,最下头的糯米饭焦成了金黄的锅巴,猪油浸在里头,又脆又香很有嚼劲。
顾知禧早都?饿了,眼?下瞧见?饭,忍不住抿了抿嘴。
赵春梅先给?她盛满:“宝妹近来辛苦,宝妹先吃。”
顾知禧捧着碗,嘴上?说着“不辛苦、不辛苦”,可那眼?神全然在饭上?呢。
沈柳瞧着她笑,把拌好的雪里红往她面?前挪了挪:“配着吃,省着腻心。”
小姑娘嘴里塞得满满的,没?法?子?说话,就点头嗯嗯啊啊的应声,她向来不挑食,瞧她吃饭让人可是有食欲。
因着做糯米饭,打了半坛子?的陈黄酒,方?才只用了小半勺,还余下不少。
赵春梅看向顾昀川:“喝些黄酒暖暖身子?。”
顾昀川不动声色地瞧去沈柳,小哥儿闷头吃饭,都?晓得边上?的男人在看他?,那灼灼的目光烫得人脸疼。
饭桌下头,他?伸手捶了他?一下,啪的一声响,动静虽不多大,可顾昀川却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