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看着赵春梅,缓声道:“阿娘,吉婶拿这些东西来,定不是想您比着价还回去的。”

闻声,赵春梅顿住了手,就听沈柳又道:“吉婶觉得?给?咱家添麻烦了,心里过意不去,您这么还回去,她那份心意落空,指不定多难受呢。而且方才昀川同我商量了,往后虎子?来家里写字,就不叫吉婶买笔墨纸砚了,他用得?多,给?虎子?的那份也带出来。”

学子?读书习字,笔墨纸砚最?是费钱,光是一刀纸就能?换上一吊肉,真这么细算起来,确是省了不少花销。

赵春梅想了会儿,觉得?沈柳说得?在理,她竟不想,这不声不响的小哥儿,其实心思可是细致,她点点头:“乖儿说得?对,是娘想少了。”

“阿娘不是想得?少,是关心则乱。”沈柳笑起来,“昀川还说,今儿个吃饭郑家叔叔该是也在,他想着带两瓶黄酒过去,少喝一些,陪着说说话。”

他又看去赵春梅手边的小篮子?:“可我瞧着阿娘做得?辣椒酱也新鲜,咱也带吧。”

赵春梅笑起来:“好,都?听乖儿的。”

夜幕渐渐笼下来,铅云霭霭,郑家院子?里很是亮堂。炊烟盘旋缓升,灶房里不断传出烧菜的声音,香味顺着风飘过了院墙。

郑虎探着小脑瓜又来叫了遍人,顾知禧忙笑着应他:“知道了,马上就来。”

以往时候,郑家吃饭的人不多,有时候郑松石下工晚,就在灶房里对付一口。

今儿个请了顾家人过来,难得?在堂屋里,又把久不用的枣木圆桌擦得?干干净净。

几?人进大门时,郑虎正在院里等着,以前可淘的娃儿,因?为顾昀川要来,还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怕弄脏了,也不往地上坐了,搬了张小马扎,手肘抵着大腿撑着脸听话地坐着。

见人来了,他忙站起身?,走到几?人跟前,乖巧地叫过人,才扭头往屋里喊:“阿娘!婶子?来了!”

顾知禧和沈柳走在一块儿,小姑娘凑到沈柳边上掩着嘴笑:“虎小子?看见我阿哥,就跟被捆了长?虹锁似的,路都?走不顺溜了。”

顾昀川走在前头,沈柳忍不住瞧向男人,挺拔的个子?,宽阔的肩膀,性?子?沉稳又内敛,不言语时不怒自威,他才嫁进门那些天,也可怕他。

他抿唇笑起来:“他就是瞧着凶。”

后头话他没好意思说,可顾知禧好意思接话茬:“其实人可好了,你可稀罕他了是吧?”

“宝妹!”沈柳偷眼?瞧了下前头,正见吉婶自屋里走出来,忙扯了扯顾知禧的袖子?,小声道,“婶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