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垒鸡窝时宝妹说过的话,想着他拖着条废腿到河底捡黏土块,省下铜板给他买布鞋……

沈柳垂眸笑起?来,和汉子在一块儿,他觉得心里暖和,日子踏实有盼头。

他往顾昀川怀里又贴了贴,轻声说:“相?公,你真好。”

男人微怔,气息有些乱,他收紧手臂,将小哥儿搂得更?紧了些,低头亲了亲他的鬓边:“睡吧。”

鸡窝的三面墙垒了一个?日跌并?一个?日升,才终于完工,怕黏土干不透,又晒了小半天,这才封了顶。

赵春梅用干草编了几个?圆盘似的草垫,放到了鸡窝的竹杆子上,要是真有鸡下蛋了,也有合适的地界。

晌午日头正好,虽然风凉,可有日光晒着,却也不觉得多?冷。

沈柳打开篱笆墙,顾知禧又跟着哄了两?声,十几只小鸡崽撅着毛乎乎的后腚往鸡窝里头钻,咕咕哒哒的很是可爱。

今儿个?沈柳穿了新衣裳,本来鸡窝还要垒,他怕弄脏了不想穿的,可顾昀川说还有两?层他来盖,让他把新布鞋也穿上。

沈柳实在心痒,就听话穿起?来了。

俩小孩儿凑在一块儿说话,顾知禧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笑着说:“穿了新衣裳呀。”

沈柳抿着嘴笑得可甜:“阿娘还给洗了,可香呢。”

“鞋也好看,阿哥给买的?”

沈柳羞得缩了缩脚趾,咬着嘴唇轻轻点了头。

他嫁进来还不满一个?月,已经大变样了。

头上是顾昀川给的银钗,身上是顾昀川的衣裳,脚上是顾昀川昨儿个?才买的新鞋。

顾知禧弯着眉眼?笑,没一点嫉妒的意思:“阿哥还挺会?挑,可衬你了。”

沈柳脸上红扑扑的:“相?公眼?光好。”

*

立秋过后日子过得很快,秋雨缠绵,一天胜似一天凉。

马上就是重阳了,依礼要登高祭祖,有些讲究的门第?,还会?祭拜天地神明?,撰写悼亡祭文,因?此顾昀川手上的活计比以往更?多?了,成日窝在书房里写字,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沈柳不敢打扰他,帮着晨时磨墨、夜里添香,平日里再喂喂鸡、做做饭,很是清闲。

可沈柳心里头却不是滋味,一来他干惯了活,眼?下闲了,觉得自己白吃白喝跟个?米虫似的,二来他心里一直揣着事儿,也想能多?攒些银钱。

这两日赵春梅也忙了起来,在屋子里绣被面,再过两?个?月,镇子上的崔家就要嫁女了,崔家高嫁,怕夫家瞧不上,嫁妆全是用的最好的,喜服喜被整套的龙凤呈祥。

这活计本是找的王家嫂子,但样式多?做不过来,就把绣被面的活计匀出来给赵春梅了。

总共春夏秋冬四床被子,一水的缎子面,摸在手里光滑又细腻。

顾知禧打小看着赵春梅做活,耳濡目染,也学得一手好绣工,只是她坐不住,只有在真忙起?来时,才会?跟着一起?做活。

外头天冷,秋风卷着山寒呼啸,娘仨坐在屋子里边干活边唠嗑,倒也亲热。

崔家看中这被面,崔家婶子又是个?顶细致的人,所以中间最显眼?的龙凤图,还是赵春梅来绣,倒是边上的祥云彩练拿给了顾知禧。

赵春梅捏着绣针,将金丝绣线从大红缎面里缓缓穿出来,她轻声道:“乖儿,绣得咋样了?”

沈柳绣工平平,他阿娘去世得早,没有人教他手艺,只会?些最简单的样式,那还是在他可小的时候,阿娘做绣活,他在一旁帮着穿针引线,跟着学的。

本来就手艺不精,又搁置了这么?久,现下实在是不咋够用。

娘俩做活,他在一边巴巴地瞧,赵春梅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