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停下手里的活计看过去,好半晌才缓缓开了口:“黏土不是吗?”

“啊。”顾知?禧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想同你说的,但是我?不说,这事儿肯定就过去了。”

不知?怎的,沈柳只感觉喉咙口有些发紧,他?听见顾知?禧道:“我?阿哥嘛,腿坏成那样了,还上河沟里捡黏土,我?都不想说他?。”

手紧紧攥成拳头,沈柳咽了口唾沫:“他?没讲……”

“他?不会讲的,他?就这性子。”顾知?禧笑着拍了把灰,“走啦洗手去,一会儿吃饭了。”

不多会儿,赵春梅就把圆桌搬到了后院。

顾知?禧和沈柳就着井水洗过手,一块儿到灶房里帮着拿碗端菜。

绕到前院时,看见院子里架起了竹竿子,上头花花绿绿的搭着好些衣裳、褥子。

顾知?禧道:“阿娘,您晒衣裳啦。”

“天冷了,晒晒味道好穿起来?了。”

家里晒衣裳通常是在后院,今儿个垒鸡窝弄得尘土飞扬的,赵春梅便在前院晒了。

沈柳瞧了一眼,那褥子该是棉花的,又?蓬松又?软和,这个冬天,他?该是不会再冷了。

几人坐到后院里,落日晚霞的余晖彩练一样铺满远空。

今儿个饭菜简单,一盘番柿子炒蛋、一盘醋溜土豆丝,一人一张贴饼子,顾昀川是汉子,多一张,一锅杂粮粥,晾得温热,正?好下口。

累了一整个日跌了,就是吃这一口酸溜的土豆丝,喝一口不冷不热的杂粮粥才舒坦。

赵春梅看了眼鸡窝,确实有模有样的,她夸道:“垒得可真好,到时候铺上干草,鸡崽也不冷了。”

“是呢。”顾知?禧嚼了口饼子,“下头留了进?出?口,阿哥说后面再做个卡子,木板卡进?去就不怕黄仙儿了。”

赵春梅点点头:“这个办法?好。”

沈柳在饭桌上一直都不咋说话,可吃着热乎饭,听着阿娘唠家常,竟也觉得安逸。

他?悄默看了一眼边上的男人,见他?安静的喝粥,垂眸浅浅笑了起来?。

日头缓缓西沉,只在山边露出?半片橙色的暖光。

没了日晒,风都跟着冷了下来?,夜里太黑了,点油灯做活不划算,便商量好了明儿个早上再弄,剩的不多,半日就能好。

因着去给小鸡崽喂食,沈柳是最?后一个洗漱好的。

他?轻轻推开门,屋子里烛火摇曳,映得一屋子暖黄,顾昀川泡过脚,已经上床了。

沈柳走近前,就瞧见床边四四方方叠着件衣裳。

他?认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这是……给我?的吗?”

“阿娘拿进?来?的,你瞧瞧。”

小哥儿欢喜地拿起来?,阿娘给衣裳改好了,还用?皂角水洗过,一股子清香。

也算功德无量 你不喜欢啊

沈柳瞧着新衣裳欢喜得不行, 实在是爱不释手,他拿起?来在胸前?比划:“可真好看。”

烛火光跳了两?跳,映着小哥儿腼腆的笑脸,顾昀川心里头热乎乎的, 他抿了抿唇, 反身自床里将个?油纸包拿了过来, 轻轻放到被面上。

沈柳看过去, 轻声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见男人点头, 他将油纸包拿了过来,缓缓打开, 里头是一双棉布鞋。

沈柳指尖有些抖,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鞋面, 布料硬实挺括, 是用得很好的料子,他眼?尾起?了红:“好贵吧?”

“不贵。”顾昀川看着他,“到秋了, 你脚上的那双也薄了。”

沈柳有些哽咽, 前?些天,顾昀川才把银钱都给了他,手里只留了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