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给我买了新的油画棒,你走?了就?没人教我画画了,这让我非常不?高兴。”Andrea苦着一张脸,从睡裙的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灰色的,猫毛团成的毛球,还捏了两只小耳朵出?来,像一个猫脑袋。
她状似不?经意,将毛球扔到梁初楹怀里?,嘟囔:“希望你以后还记得我们?。”
说?完,Andrea又?滚了几圈,忿忿不?平:“我觉得你应该留在我们?家,你的爸爸妈妈对你根本?不?好,我都没有?听见你跟他们?打电话,他们?一点都不?想你。”
梁初楹颠了颠手里?的猫球,“那我也得回家啊,我家在中国,我还有?事情要做。”
Andrea很天?真,顶着一头被滚乱的爆炸头,小小的眉头皱巴巴的,“是比陪我玩还要重要的事吗?”
梁初楹好笑地压她膨胀起来的头发,眸光垂下?去,想了很久,说?:“很重要。”
Andre□□了扁嘴,最后只说?:“我会去中国找你玩儿的。”
梁初楹说?好。
八月中旬,她将画室的东西全部打包寄送回国,收拾东西的时候,陈姗琦笑嘻嘻地看着她,说?:“要回国就?这么有?精气神?”
梁初楹说?那当然?,Anselm也叹气,说?以后没人再陪他聊中国的事解闷了。
实际上梁初楹的德语还是很烂,因为太烂了,经常闹笑话,Anselm才很喜欢跟她说?话,觉得她年轻,身上有?股未脱的稚气,跟她聊天?好像自己?也年轻了十多?岁。
“真好啊我也想家。”陈姗琦发出?长叹,送她下?楼,“等我回国了再一起聚。”
梁初楹比了个“OK”的手势。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陈姗琦两手插着围裙前面的兜,又?喊住她,梁初楹回头,柏林的街上人来人往,没什么人听得懂中文。
陈姗琦塌下?肩膀,笑着,诚心祝福她:“梁初楹,祝你成功!”
她停住脚步,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感谢。感谢她们?。
感谢Anselm、感谢陈姗琦,也感谢万宝丽,感谢很多?人。
梁初楹再次坐在飞机上,突然?觉得肩上轻松了不?少,一年前过来的时候满身怨气,现在已经想通了很多?事,该纠结的、不?该纠结的,好像都真的能被时间渐渐冲淡了。
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人也没那么苦兮兮的了,能攥着那点儿渺茫的希望过下?去。
落地华城的机场以后,梁初楹给梁庆打过去一个电话,表示自己?一个小时以后就?能到家。
梁庆默了默,说?好,他还在外面忙,不?过家里?有?人在。
无数接客的出?租车从眼前晃过,梁初楹拦了一辆,刻意,又?不?刻意地问起:“……是奶奶吗?”
“奶奶跟梁聿都在。”
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就?仿佛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就?突然?踏实了,梁初楹拎着行李箱,轻快起来,说?行,自己?马上就?回去了。
“丫”突兀地,电话传来一道很轻的一道声音,不?多?时又?消失。
梁庆没有?继续说?下?去,转了话锋,“算了……你回去就?知道了。”
从机场到家只有?五公里?,到家的速度比她实际告诉梁庆的要快一些,预备开门的时候,手刻意停滞了一下?,也不?知道在介意什么。
默了默,“咔哒”一声,手柄下?压,沉重的大门被慢吞吞推开,客厅里?的光晃入眼底。
客厅里?,餐桌前,房顶吊着一盏漂亮的灯,灯光下?落,垂下?梁聿的影子。
一袭黑色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