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盈知还真以为是来挖普通贝壳的。
周飞燕摸了摸自己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卖,你帮了我那么多,好东西我肯定想着留给你啊。”
“你觉得好就行了,别提卖不卖的事情,我们拿着也没有用。”
她说着拿起丁字耙走过去,“这个壳很利,脚踩上头会被划破,等着我挖了,你们再去采。”
江珧柱的壳大,长得又很靠下,单纯靠手挖肯定不行,要用耙子给把旁边的泥挖掉,整个铲出来,再去捡。
一个个特别大,从来没有被人发现的江珧柱,就在耙子下全部被挖了出来,连同泥堆成高高的山。
江盈知除了大潮汛赶海的时候,那么感谢大海的馈赠以外,这个时候看着塞满几个桶的江珧柱,她觉得大海十分慷慨。
一个上午都沉浸在捡江珧柱的快乐里,到了日头渐渐偏移,她在海滩上找了几根棍子扎进石头地里,把小铜锅吊起来。
今日她没带炉子啥的,只有口锅和点淡水,还有调料,就想着现煮现吃。
她往底下塞了点干草,打起火石生了火,小梅抱了点木柴来,让火烧得更旺点。
海娃和秀秀手拉手在海滩上跑,周飞燕忙喊:“过来坐下。”
于是一堆人坐在海滩上,围着那口小铜锅,江盈知用刀伸进江珧柱的缝里,撬开壳,露出里头贝肉,橙黄中包裹着一块雪白的肉,那是肉团和肉柱。
她取出来,放在小木板上切成薄片,放在光下一照,光能直接穿透,甚至能印出点指节的纹理。
然后水滚后,一片片放下去汆,那薄片被水一烫就迅速蜷缩起来,如果一朵小花的花瓣。
“快来尝一口最鲜的,”江盈知举着筷子,把那贝肉在酱汁里蘸了蘸,递过去给小梅。
要知道这口肉有多小呢,大概就是跟比拇指大一点,咬都不用咬,真的特别特别嫩,而且连酱汁都挡不住这股甘甜。
把海娃和秀秀两个小孩吃得眼睛睁大,老半天还在回味。
当然后面江盈知没有那么费劲,而是洗干净壳,直接上锅煮熟,把江珧柱煮到了壳开肉绽,取出里头的肉团,一大颗,用筷子夹了蘸着酱汁吃。
那一口极致的鲜,江盈知觉得用啥鸡汤鸭汤或者鱼骨、虾油等料吊出来的鲜,都不及这一口。
尤其面对蓝天大海,坐在海滩上吃贝壳,大概是夏天里很惬意的事情了。
在她们吃着江珧柱时,在外海的乌船上也正准备吃午饭。
天天在甲板上跑的王良,晒得更黑了,他要时不时去看种下的水白菜,到底能不能吃了。
这是他在行船路程中最大的乐趣,不像之前风平浪静的时候,只能期盼来点海鸟,或者鲨鱼都成。
他蹲在那瞧着盆里的水白菜长没长高,旁边打下一道阴影,王良根本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谁。
“老大,你又来晒这盆花了啊,这花,”王良绞尽脑汁想夸点啥,可谁能对着盆里的几根树枝夸出花来啊。
他悄悄瞥了眼王逢年手上的花盆,又看一眼自己的水白菜,已经长出了不少绿油油的菜苗,而树枝还是树枝。
王良不怕死地发出疑问,“这真能长出花啊,不会是小满忽悠老大你的吧?”
一路上除了遇到风暴时,之后每天只要出了日头,王逢年都雷打不动地抱出来,给它放在甲板阴凉地晒,要是下雨就接水去小心浇在根部,照顾得很仔细。
这已经成了乌船上的每日奇观,从一开始惊掉众人下巴,到后面默默地围观。
以至于大家暗地里在赌这到底是枯枝,还是真能开花。
王逢年把花盆放在架子上,刚好能被桅杆遮住的光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