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雪勾唇笑了笑，注视着周洺木然的神情，意味深长道：“你马上就要成为高贵的龙了，可以站在阿君身边，得到永久的寿命和无穷的力量，大家一定很羡慕你，是不是，小钰？”

小钰也看着他，说：“能站在颜君大人身边，不是你一直所期望的吗？”

她在说什么啊。你想成为的真龙是这样的存在吗，小钰？一群乱七八糟的妖怪的结合体？周洺很想问这个问题，但是他害怕得已经问不出来了。他好像应该感动得磕头感谢，而不是应该在这里不识相地发着抖是他不正常？真的是他不正常吗？

于青雪竟是还感慨道：“阿君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真好啊。”

好多人。

好多人都死了，还有好多妖怪。

好多人类。有玄天宗的弟子，也有他根本不认识的家伙。周洺一眼眼看过去，妖怪有不认识的……有些好像又有点熟悉。为什么有些熟悉。在哪里见到过。但是周洺已经想不起来了。

是因为他？因为他逆天改命，想要贪婪地活下去？

他早就知道的，寿元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获得……

他的脑中塞满了那些妖怪和人类悲恸求饶的记忆，他们的惨叫好似在他耳畔萦绕，怎么样也甩不开。一切真实得要命。这都是因为他吗？

他盯着颜君，试图从对方的双眼里捕捉到一点波动来，但是什么都没有。他好像觉得这没有什么，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漠然。

其实周洺早就知道……但是他觉得，他以为，颜君的内里是很温柔的。

他错了。柯赉茵揽

神明高高在上，是不会在乎低等的生物的。

周洺意识到，他和躺在地上这些尸骸的唯一区别，就是他的运气好了那么一点，他救了颜君一命，所以，他才显得特别一点。

对颜君而言，无论是什么生物，性命都无足轻重。

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视线，颜君歪了歪头，伸出手来，说：“你过来吧。师傅说，今天就可以”

他却惊恐地退后了，颜君手一滞。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周洺的面上看到了惊慌恐惧的神情。

第41章 41

周洺很恐惧地看着颜君：“不对。这样根本不对。”

“哪里不对？”于青雪的声音恍若羽毛轻盈柔和，“阿君待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颜君看着他，滞在半空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

周洺身体无法抑制地发着抖，他没办法好好呼吸，连话都说不出完全。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衣服，胸口处传来一阵钝痛感。

“你看上去好像很混乱。不如，我帮你消除记忆吧。”

于青雪说，他明明在问周洺，但眼神一直看着颜君。

他最亲爱的徒弟，原来也会露出这样像是人类一般的表情。

颜君说：“那就消除吧。”

周洺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的耳边还充斥着充满惶恐的惨叫，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幻听了，可恨的是，颜君的回答却非常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把他的大脑搅得一塌糊涂，只剩下一滩乱七八糟混合着骸骨的血浆。

“这都是你的错。”他听见那些玄天宗的弟子们对他说，“我们都是因为你死的。”

那些妖怪的尸骸们也站了起来。

周洺在带着血色的幻觉里，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妖怪有点熟悉。

方才他最开始见到的那虎妖的尸骸，就是在拍卖会里和他一个监牢的那只小老虎。

他们是那场拍卖会的妖怪……差一点，小牛他们，也会出现在这些尸体里面。

眼睛不停闪现着奇怪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