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昭点点头,然后抬眸看向陈杳。
可陈杳一直偏着脑袋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棕榈树。
她一副不想说话的姿态,让梁淮昭觉得很棘手。
突然,陈杳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梁淮昭,如果孩子保不住呢?”
梁淮昭的下颌线条骤然绷紧。
他伸手捏住陈杳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它会活下来,也必须活下来。否则”
“否则怎样?”陈杳迎上他阴鸷的目光,“再给我下药?再把祝嘉铭抓回来?还是干脆杀了我?”
梁淮昭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他松开了手,声音里带着陈杳从未听过的疲惫,“否则我会失去最后留住你的理由。”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刺入陈杳的心脏。
她转过头去,不再说话,却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在胸腔蔓延。
梁淮昭的别墅坐落在比弗利山庄一处僻静的角落,高大的围墙和茂密的绿植将这里与外界隔绝。
陈杳被带到一间阳光充足的卧室,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花园和湛蓝的泳池。
“陈杳,好久不见。”
陈杳没想到推门而入的会是白瑛,她手里拿着病历本。
而她身后跟着一名白人女性,约莫四十出头,利落齐耳金色短发,白大褂下是修身的职业套装,整个人散发着专业与优雅并存的气质。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师,你可以叫她卡瑞恩。”
卡瑞恩微微一笑,开口用英语说,“陈小姐,你好。”她示意陈杳躺下,“让我们先做个检查。”
冰冷的耦合剂涂在腹部时,陈杳不由自主地颤抖。
超声探头在皮肤上滑动,屏幕上出现模糊的黑白图像。
陈杳偏头,看见白瑛和卡瑞恩的表情专注而严肃,不时在病历上记录什么。
检查完后,卡瑞恩离开,留下白瑛和陈杳独处。
“情况比我想象的好。”白瑛摘下眼镜说,“胎儿发育有些迟缓,但各器官基本成形,没有明显畸形。主要问题是胎盘功能不足,可能是药物影响。”
陈杳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能…保住吗?”
问出这句话时,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白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棘手,但问题不大。需要绝对卧床休息,配合药物治疗和严密监测。”
她停顿了一下,“更重要的是,你需要保持情绪稳定。压力对胎儿的影响不亚于药物。”
白瑛帮陈杳擦干净腹部的耦合剂,门被轻轻推开,梁淮昭走了进来。
他直接看向白瑛,“怎么样?”
白瑛简要重复了诊断结果。
梁淮昭的表情在听到“能保住”时明显松弛下来,他走到床边,想要握住陈杳的手,却在看到她抗拒的眼神后改为整理被角。
“你们聊,我去准备治疗方案。”白瑛识趣地退出房间。
沉默在室内蔓延。
梁淮昭站在窗前,阳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陈杳身上,像一座无法逃脱的牢笼。
“为什么改变主意?”他突然问。
陈杳知道他在问什么。
从坚决要流产到现在关心胎儿安危,这种转变逃不过梁淮昭的眼睛。
“这也是我的孩子,”她诚实地说,“如果你不逼我,我也不会拿它开玩笑。梁淮昭,它不仅仅是你控制我的工具。”
梁淮昭转身,逆光中陈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谢谢你愿意留下它。”
那一刻,陈杳心中激起一阵微妙的波澜,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