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殁俯身,屈膝蹲在她跟前,细语温言:“怎么不用膳?”
容浅念脸一转:“故意的,心疼不死你。”
这姑娘,就是矫情起来,也能让他心软地一塌糊涂,她对他,拿捏精准,他啊,确实心疼了。
“乖,先吃点。”萧殁捧着她的脸,哄着她,“吃完了再与我置气。”
容浅念眼眸忽然一抬,望进那蓝瞳里:“你都舍得亲手给我戴上那根簪子,饿一顿算什么。”
不过一句话,有气愤,有委屈,有苦楚,包含的情绪似乎太多,清凌凌的嗓音竟是沉甸甸的,响在他耳边,散不去,缠缠绕绕的。
光是她的声音,他便要溃不成军了,软软地讨好:“十一。”
她不应他,丹凤的眸子里,零零散散的星子乱得一塌糊涂的。
萧殁拂着她皱起的眉:“莫要为了别人,忘了心疼你自己。”他亲了亲她紧抿的唇,轻声说着,“谁都没有那个资格,即便是我。”
“可是你有那个本事呢。”泼墨的发铺在白色的狐裘上,她枕着那黑白交错,侧眸,看着男子的眼,眸间,有隐隐水光,“这个世上,便只有你有那样的本事,可以欺骗我,算计我,因为我舍不得计较,舍不得对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张张唇,想否认,可喉间却哽塞得发烫,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总是璀璨明媚的眸子,竟也会楚楚水光,却依着性子,倔强地不肯流转。
心,狠狠发紧,生疼着,他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十一,乖,你凶我也好,打骂也好,我受不住你这般模样。”
容浅念难得的安静着,靠在萧殁肩上,侧着头,凑在了他耳边,声音有些哽塞:“你知道的,我有多狠,甚至对我自己都可以毫不手软,独独对你,我狠不下一分心肠,因为舍不得,该死地舍不得。”她扯着唇,似乎在笑,“就是因为这个,让你对我有恃无恐吗?”
笑得真荒凉,真凄楚,都不像容浅念。
原来,这个女子,悲伤起来是这般模样。
心疼得发紧,萧殁越发狠地抱紧她,轻叹着:“怎么会有恃无恐。”他亲着她微白的唇角,舍不得移开,痴缠着她的气息,“十一,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怕什么?”容浅念看着他的眼,凉凉的嗓音,“你连世上最妖孽的我都能拿捏在手里,你还怕什么?”
她家男人多厉害,居然让世上最妖孽的她都害怕了。
他上瘾一般地,不停地吻她,从额头,到眉眼,然后是唇,温柔得太过旖旎。
他说:“怕这世上你最舍不得的,不是我。”
那还有什么?
孩子。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却彼此看了个透彻。
“你可知道,当年父皇并非一无所知。”语气微凉,低沉得有些压抑,“他替母妃戴上那根簪子,是要了他的江山,舍了母妃。”伸手,拂着她发间的簪子,深深凝住女子的眸,他一字一字道,“而我替你戴上,是我要你,所以舍了我们的孩子。”
情爱这个东西,真要命,将他变作了这般自私狠辣的男子,为了他心坎的女子,他可以舍弃一切,甚至包括骨血。
她抬头错开他的唇,唇齿间还是凉凉的,声音便也凉凉的:“江山和美人,谁说不可以兼得,只是舍不得冒险,所以便选择了取舍。”
“嗯,舍不得冒险。”他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字轻声地说着,自然得仿若家常,“我舍不得拿你来冒险,我甚至自私地想,若孩子不健康便罢了,我们一家三口在地下相聚也好,若孩子健康,你是不是会,”微顿,嗓音艰涩,“是不是会因为他,而舍弃我。”
会不会……
她紧抿着唇,侧脸绷得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