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善抱着这冰冷的墓碑,痴痴地望着,“姐姐,我已经传宗接代了,有人可以?给我们捧灵摔盆了,我们的身后事我都安排好了,我可以?去找你了吗?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你跑得?太快了,我跟不上,跟不上啊。”

姐弟俩都有些瑟瑟发抖。

还是周泰给他们撑起?了伞,“小少爷,小小姐,你们可以?回去了,去洗个澡,喝点热牛奶,不要?着凉了。”

后面是对着照顾他们的保姆吩咐的。

都守了快四个小时?的亲属们也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离开?,转眼之间,热闹的墓园又变得?凄清冷落。

“周泰,你说,姐姐还会回来?吗?”

少爷幽幽地说。

“会回来?的,少爷,她会回来?的。”

周泰一如既往地安抚着。

“姐姐骗我,你也在骗我。”

周泰一惊,还想?说什么,少爷又转过头,捧起?那彩纸做的兔子,献宝似呈上,“姐姐,你看,我们的孩子学会折兔子了,我也会折,我给你折个兔子戒指好不好?我给你戴上,你就不要?生气了,回来?看看宝宝好吗?”

“啊……姐姐你饿不饿,宝宝给你做点吃的。”

李崇善又拆了纸币,香烛,和那一捆又一捆的黑玫瑰,扔进了火盆里。

雨雾里,烛火烈烈,浓烟呛鼻,他双眼被刺激得?流泪。

“少爷……少爷,起?火了,危险……”

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喊。

“我不嫁!我不嫁!好可怕!我不要?,求求你,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非要?救我,他死了关我什么事?”

而更?尖锐的叫声刺穿了他的天灵盖,让李崇善一个激灵,瞬间睁眼。

鲜红对联贴着佳偶天成,堂屋摆满了桂圆红枣。

喜堂?

他的目光落到堂屋中间,竟是一具黑漆漆的棺椁,里头也躺着一具泡得?发胀苍紫的尸体,周围的人影杂乱,不停地走动,咒骂。

“都是你!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闹着跳河,我的孩子好好走着夜路,怎么会跳下去救你!他死了啊!明修才十?八岁!贱人!贱人!你也该死!今天这冥婚你不结也得?结!来?啊!压住她!拜堂!别误了我儿的吉时?!”

那被压到棺椁边的,近乎变形的少女面孔,分明就是他的姐姐!

李崇善呼吸近乎停滞,没有犹豫,他抬腿击飞了那群大妈。

“哎唷?!哪里来的臭小子?”

“怎么打人啊?你他妈谁啊?!”

“姐姐,走,跟我走”

他喘息紧促,捞起?门?后的一把斧子,果决又利落地劈开?人群,“拦我?你们也想?死是不是?”

“想?走?没那么容易!拦住他!”

“这小子人模狗样的,该不会是这贱人的小姘头吧?”

“呵呵,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给老?娘留下来?!”

李崇善同样是面无?表情,那把小斧子闪烁着厉芒,如同死神降临,溅起?阵阵血浪,他宰人如宰鸡,人群恐惧尖叫。

“让他走!这疯子!让他们离开?!该死!报警!必须报警!”

李崇善握住那一截脆弱得?快要?折断的手腕,从昼到夜,终于从那阴沉的喜堂逃了出来?,迎着猎猎呼啸的山风。

“哈哈,那群老?虔婆追不上来?,姐姐,我们逃出来?,你安全了”

少年?逃出生天,难得?展颜微笑。

可是下一刻,他就被那双冷白的手轻飘飘地推落悬崖,黑暗里那张面孔模糊不清,仿佛带着泪滴,又仿佛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

他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