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昌听得心气大顺。
管事到底是他身边的老人儿,他只含蓄地提点了几句,对方就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本来嘛,女子居于深宅,便如同身处牢笼,多的是不打眼又磋磨人的法子,让她们有苦说不出。
孰料,絮娘沉默片刻,道:“既如此,咱们便不再麻烦他们。你拿几两银子去外头买,请他们从后门送进来。”
蒋星渊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无论是底下小黄门的孝敬,还是主子们的赏赐,每个月都能拿上不少,比外头四五品的官员还要风光些。
他没别的嗜好,只爱“孝敬”絮娘,三不五时托人送些银票过来,好让她有银钱傍身,心中更有底气。
翠儿“哎”了一声,带着一车子冰块回来时,却遭到护卫们的阻拦。
她和他们争执了两句,揉着红通通的眼睛跑回来,向絮娘控诉:“娘娘,他们硬说车夫形迹可疑,不放他进来,还说车上的冰块是外来之物,不敢随随便便给您用,要一块块搬下来检视!”
虽说已是傍晚,白日里的暑热还未完全散去,冰块放在地上,没多久便会融化成冰水,这分明是在与絮娘过不去。
徐元昌越看越有滋味儿,盘腿坐在粗壮的树枝上,等着看絮娘作何反应。
絮娘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她掏出帕子,帮翠儿擦拭泪水,不急不恼,逆来顺受,“我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三伏天里买不起冰,热得中暑,不也过来了么?你把所有的窗子打开透透气,再取两把扇子过来,咱们在树下坐一会儿,等凉快了再回屋休息。”
徐元昌愣怔半晌,扫兴而归。
接下来的几日里,在他的授意下,外宅的下人们或是克扣絮娘的饭食,或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试图激怒她,可她总不接招。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
碍着上下尊卑,絮娘不得不整饰了一番,换上质地轻软的茜色纱衣,腰束银色丝绦,前往王府请安。
家宴之上,徐元昌懒懒散散地坐在祁氏旁边,她进去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与数月之前那个殷勤体贴的夫君判若两人。
祁氏受了絮娘的礼,命她在几位侧妃的下首落座,转过头继续和秦氏说话,颇有将她当做透明人的意思。
董氏忙着给儿子夹菜,母子俩亲亲热热地坐在一处,无暇顾及他人。
杨氏料不到她生得这般美,却这么快就失了宠,暗笑她无用。
她夹枪带棒地嘲讽了几句,见絮娘不肯应战,便觉无趣,扭着腰肢坐进徐元昌怀里,嘴对嘴喂他喝酒。
与这几个人相反,二少爷徐宏焕保持着初见时的热情,趁着舞姬们跳舞的工夫,悄悄挪到絮娘身边,笑嘻嘻地缠着她说话。
“五娘怎么也不往府里多走动走动?可教儿子好想!”他往她杯子里斟满酒液,极力劝她饮下,“这是西域出产的葡萄酿,滋味甘甜又不醉人,五娘快尝尝!”
絮娘实在却不过,轻轻抿了一小口,觉得味道确实不错,不知不觉便喝了两三杯。
徐元昌不肯理会她,几位侧妃又和她没有什么交情,她颇觉尴尬,有徐宏焕陪着,倒暗暗松了口气。
徐宏焕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没人搭腔也能天南海北地聊上几个时辰,这会儿铆着劲哄絮娘开心,自然手到擒来。
“五娘尝尝这道金钱鱼肚,我再给您盛碗冰糖燕窝润润肺。”他挥退婢女,亲力亲为地服侍她,又鼓着腮帮子瞪视对面坐着的徐宏灿,“大哥老冲我笑做什么?”
“二弟误会了,我只是突然发觉你长大了许多,既懂礼数,又遵孝道,因此而感到欣慰。”徐宏灿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肖似其父,笑吟吟地夸赞着他。
徐宏焕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