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有着跟她相似眼神的男人,眼眶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让一切,就在这里结束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颤抖中饱含着痛苦、悔恨、无奈等诸多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
在周丽珍不解的目光下,男人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地挥下。那利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轻易地划开了周丽珍细腻的肌肤,“噗” 的一声闷响,大动脉被割破,鲜血如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柱,呈抛物线状喷溅而出。那鲜血滚烫,带着生命的温度,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床单,殷红的血迹迅速蔓延开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仿佛一幅惨烈的抽象画。
周丽珍的四肢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双腿在床单上蹬踹,双手下意识地挥舞,试图抓住什么,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的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像是在呼救,又像是在绝望地挣扎。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男人的力量太过强大,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
片刻后,随着鲜血不断涌出,周丽珍的力气逐渐被抽干。她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双腿的蹬踹越来越无力,双手挥舞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最后,她的四肢彻底停止了动作,身体变得僵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只有那双眼睛,还不甘心地睁着,眼中满是恐惧、不甘与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仿佛想要将这一切都铭刻在眼底,却又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
“加油,看见头了!” 产房内,护士的声音高亢而振奋,在墙壁间回荡,直直钻进孟流年的耳中。
同一时间,孟流年对周丽珍的遭遇一无所知,她正置身于分娩这场残酷的 “战斗” 之中。
她的发丝被汗水紧紧黏在脸颊上,面色苍白如纸,却因用力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每一次宫缩,都像是有一双无形却力大无穷的手,狠狠拧绞着她的身体,将她的力气一点点抽空。她紧咬下唇,嘴唇早已被咬得泛白,甚至渗出丝丝血迹,双手死死攥住身下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床单被她抓得皱成一团。在护士的鼓励下,她调动起全身仅剩的力量,拼尽全力进行着这场关乎生死与新生的分娩。
突然,一阵强烈而熟悉的眩晕感如汹涌潮水般袭来。她只觉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产房里明亮的灯光变得影影绰绰,好似隔着一层毛玻璃。
那是她即将离开母亲的身体,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信号。
漫长的分娩过程,让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 “母亲” 这个词所蕴含的沉重意义。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煎熬,更是一份甘愿为新生命付出一切的崇高仪式。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母亲的身上。
是这份由脐带所连接的、血脉相融的亲情在冥冥之中牵引着她和母亲常慧敏。
是这份亲情,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把她们连接在一起。
而她们,并不是唯一跨越时空界限的母女。
也许,这也是命运在给周丽珍最后一次机会,让她有机会拯救被自己杀害的女儿。
那她,成功了吗?
一声响亮、清脆,如同破晓鸡鸣般的婴儿哭喊声在产房响起,那是那个即将名叫“孟流年”的女婴的哭声。
孟流年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本能地想要看一眼刚出生的自己,那是她生命的起点,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初的羁绊。可她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身体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重量,缓缓地飘向天空。
终于,她看到了护士手上的那个满身青紫,嚎啕大哭的自己。
好丑啊……
孟流年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感叹后,便彻底归于虚无,只留下产房里忙碌的身影和新生命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