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不愿叫她多思,肆风忙低声道:“属下这便入内禀告。”

虞苏立在廊下,青葵站在她身后,神情已是惊讶不解。

在王府中,王爷对王妃如何纵容,全府上下谁不知晓?

别说是后宅,就连书房之地,还不是来去自如,何曾需要通禀?

不多时,肆风走出书房,神色迟疑,“王爷说……正在议事,让您先回。”

虞苏垂下眼睫,没露出多少情绪,“也好,这碗汤你端进去,让王爷趁热饮了。”

她将托盘递过去,手指骨节纤细,双手紧了紧。

肆风低声应下,接过。

却见披着缠枝花纹斗篷的女子,快速转身离去,穿过远处絮絮梅花,留下一抹清冷背影。

青葵狠狠瞪了肆风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肆风立在原地,手中端着尚热的甜汤,心头泛起难言的滋味。

适才他禀报王妃来访,明明看见王爷原本低压的眉弓不知不觉舒展,眼角也跟着浮出几许柔意。

谁知默了片刻,那人跟有心魔似的,叫他拒了。

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窗棂,一言不发,说不出的寂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王爷。

三月之间,天翻地覆,好像不止是人事,连与王妃之间的心意,也变了模样。

不该呀!

此时,外面由于长公主的推波助澜,

虞苏被掳江南的事情四散开来,沸沸扬扬。

京中百姓也议论纷纷。

“失了清白的王妃竟还能回来……她还有脸活着?”

“若真还有几分骨气,便该自己寻根白绫吊死。”

“听说那江南的花楼名声极差,换做是寻常人家,怕是早已休妻了……”

“也不知王爷被戴了多少顶绿帽,竟还能沉得住气?”

这些话,如一把把钝到生锈的锯子,锯进骨肉,让人痛彻心扉。

而虞苏,是从虞娟丽口中得知此事的。

她如今也早已与夫家分居,虽不至于潦倒,但也不复当初的张扬。

一身酸气,巴巴出现在虞苏面前。

“我听闻那江南水暖,你在那儿住得真久,也不知回来是否习惯?”

虞苏听完,面色微微发白。

原来如此。

她垂下眼帘,那一刻终于明白,陆玄昭这段时日的冷淡与疏离,或许并不是朝政繁忙。

他只是不想见自己。

分房而睡,数日不见,再到避而不谈,处处小心。

他曾许她平安,却在风声鹤唳中选择沉默。

他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活着回来?

还是无法面对她这段经历?

虞苏试图相信他,毕竟他是陆玄昭。

她信过的男人。

但再信的人,一再沉默,也只落下心寒。

虞苏不去听,不去想。

王府气氛一度压抑至极。

直到除夕夜宫宴这日。

虞苏随陆玄昭入宫,礼部安排她落座屏风之后。

帘影摇曳间,长公主的目光隔着人群精准落在她身上。

她早已毁容,整日面纱掩盖。

如今见着罪魁祸首,恨意如洪水泛滥而出。

虞苏静静看她。

这仇,这耻,她迟早要讨回来。

而真正让她心冷的,不是外人的风言风语,而是那一道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