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惊秋就这样一直仰着头看着林惟清,林惟清让他走,他也不动,两人就这样一直站着,一个仰着头看,一个低着头看。
良久,贺惊秋叹了口气,“原来仰着头看人这么累啊,林惟清。”
这句话差点让林惟清落下泪来,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种滋味。
“对不起,今天在医院门口我说错了话。”贺惊秋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和以前一样,开心了就笑,不高兴了就闹,可是这一切好像都被我搞砸了。”
他语气恳切中带着点萎靡,“林惟清,是我做得太糟糕了。”
林惟清从没见过如此消沉的贺惊秋,在他眼里贺惊秋强大、冷静,从容、什么事情都能很快处理好,什么事也没真正放在心上,“你不该这样,贺惊秋。”
天太黑了,吊灯映照的光亮发散开来,打在贺惊秋的脸上,林惟清看他抬手看了下表,这几乎是贺惊秋下意识的动作。
“现在是凌晨三点,还有两个小时我就要起床,十分钟洗漱时间,五点一十准时跑半小时步,五点四十准时练半小时书法,六点一十准时吃早餐,六点半准时看半小时经济日报,七点准时坐车去上学,在车上我要……”
这是贺惊秋以前还在读书时每日的时间计划表。
林惟清打断道:“够了,你说这个给我听做什么?”
贺惊秋苦笑道:“所有人都知道我贺惊秋应该怎么样,我必须要做什么。”
林惟清听出贺惊秋的委屈,人活一世,各自皆有各自的苦难,只因为贺惊秋不说,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他可以适应,可以解决,这一点甚至连林惟清都没反应过来。
但这不是重点,林惟清说:“你要是缺一个人互诉衷肠,你大可以去找,而不是来这里找我胡言乱语。”
人一旦死心,绝情起来是真绝情,他一字一句专往贺惊秋心窝上刺,刺的贺惊秋毫无还手之力。
贺惊秋垂着脸后退了几步,“林惟清,明天下午我妈要过来看看林叔,我也会过来。”
由头放在林父身上,林惟清没了发作理由,“随你。”
贺惊秋偏偏还要加上一句,“我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林惟清骂道:“贺惊秋,你有病。”
贺惊秋低笑一声,“谁说不是呢,你骂我也好,总比你无视我强。”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林惟清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正想说点什么,蚊子也在这时出来捣乱。
“啪”的一声!
林惟清拍了一手血,被蚊子咬中的地方也迅速红肿起来,他受不住痒,没忍住挠了一下。
他嘶了一声,开始不耐烦起来,好在穿了长裤,可露出的脚踝却也免不了遭殃,林惟清弯腰去拍蚊子,已经顾不上还在楼下的贺惊秋。
贺惊秋看不到人,抬头间,早已换了副脸,他肆无忌惮地打量林惟清腰部连至背后这一块嫩白肌肤。
他目光幽暗如深潭,“是不是咬红肿了?”
林惟清无甚察觉,听到贺惊秋问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关你什么事?”
他生起气来,眉眼都生动了不少,贺惊秋笑了笑:“今晚打搅你是我不对,早点回房睡觉,记得涂药,明天我来看。”
林惟清从来没发现贺惊秋会这样自说自话,还没等他想出点所以然来,贺惊秋已经出了别墅的后院。
人是会变的,但憋屈受罪一向不是林惟清的处事原则,他忿忿不平地坐回摇椅上,又开始后悔,刚才怎么不趁机多骂贺惊秋几句。
简直莫名其妙!
电话再一次震动起来,这一次林惟清很快接下,“贺惊秋,你犯的什么病?”
“咔嚓”一声。
林惟清听到那头打火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