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旭该不会这种时候也不肯掏钱吧?”

我知道罗旭就是个被家长宠坏了的孩子,但我不是很相信他真的会不闻不问。

罗鹏斜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你想多了,昨天不是刚看见我们的聊天记录吗,你觉得他像是那种愿意为父母治病而倾家荡产的人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溢血,他爸要是没救过来,人走了,把手术费一交,就算了结,但要是救过来了,后续的一切那便都是无底洞了。半死不活才是最磨人,让谁也好过不起来。

正在思考间,身旁的罗鹏突然很剧烈地干呕一下,我立刻条件反射地去看他,罗鹏捂着嘴,眉头紧紧皱成“川”字。

“想吐?”我看了眼高速路上的指示牌,距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一千米,“快到了,一会儿下车休息一下。”

罗鹏艰难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车里太闷了,我把窗户开开喘口气,你会不会冷?”

“你开就行,但别吹太久。”

罗鹏把他那一侧的车窗降下来一条小缝,鼻子贴过去,又压抑地“呕”了一声。

我感觉这一趟注定不会轻松。

到了服务区,下车后能感觉出来天上有点飘着小雨,罗鹏进公共厕所里吐了一会儿,声音都控制不住,大的让我怀疑外面的人都能听见,约摸快十分钟才好,出来之后脸白得吓人。

他无力地靠到我肩膀上,摁了摁自己的腹部,虚着声音说:“里面臭死了,就不应该进厕所,在厕所里越吐越恶心。”

“胃疼吗?”我抱住他,帮他揉着肚子,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当初我们出去旅游,也是下着雨,罗鹏在景区的厕所吐了好久。

罗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好后悔,中午不该吃那么多,刚吐的时候差点卡到自己。”

我们在服务站外面的停车棚下待了一会儿,空气干净又潮湿,罗鹏总算是舒服了一点,我给他喂了几口热水,便准备接着走。

上了车,罗鹏的手机铃响起来,他先是掏出来看了眼,又递了个眼神给我。

“……罗旭?”我猜。

他接起来,冷漠道:“什么事?”

“哥,你到了吗?”我隐隐约约听见罗旭问。

“我还没到,怎么了?”罗鹏简洁地回答,拍了拍我的胳膊,示意我赶紧开车上路。

罗旭打了个哈哈:“没啥,就是想问问爸现在怎么样了。”

“你现在在哪儿?”罗鹏像是想到了什么,舔舔下唇,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你不会还没往这边儿赶吧?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哥你说啥呢,”罗旭显然有些心虚,“我怎么可能不去,我和小薇正在车站等车呢,小薇她……”

“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再车站等车,也不想管你老婆怎么样,你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滚回来,罗旭,告诉你,你敢不来你就完了!”罗鹏无情地打断他的嗫嚅,恶狠狠地说道。

“别别别,别生气别生气,”我看他暴躁的样子,真的很怕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影响,连忙把手机夺走给挂断,一叠声地劝,“宝贝你别这样。”

“……啧,你看看,他就是这样。”罗鹏像是真的无可奈何了,将手机装到兜里,捏了捏眉心。

“是啊,看着你好欺负,毕竟是老好人罗鹏,连虾都可怜,更何况是人呢。”我说道。

“我操你还有完没完了。”罗鹏一眼就瞪了过来,我笑着抓紧方向盘:“有完有完,我不说了。”

他靠到椅背上,盯着前方愣了一会神,才再次说:“以前我经常会想,他们对我那么差劲,等他们老了,病了,就算是死了,我也绝对不会去看他们一眼,一分钱也不会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