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我的手,看透了我的疑问,索性直接摊出冷冰冰的答案。
他压低声音说,你看得出来吧,姜慎没多少日子了,我怎么可能把颂北交给一个废人。我想撤出被爸爸握着的手,可他稍稍用力,又说,你才是我的孩子。
在爸爸压迫性的目光下,我不敢反驳,敷衍地笑笑,把这个事糊弄过去。而后我看向二楼姜慎紧紧关闭的房门,内心一阵悲凉,我不清楚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对姜慎只剩下利用了。
不仅利用他的身份,也利用他的生命。
像是对待一个即将凋谢的奇珍异宝,想方设法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
我忽而又想起姜慎吃关东煮时的愉悦,他的柔和,他的笑容,原来他是去充电的,去疗愈的,那里也许是他寒凉凄冷的人生唯一有温暖的地方。
只是我不理解既然如此痛苦他为何还忍受着?他到底想要什么?其实冥冥中我有一丝预感,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濒临极限,不管要什么他必须出手了,要快。
果然,在一周后的发布会当天,姜慎就反将一军,给了所有人一记响亮耳光。
那天我起晚了,大概跟前一夜的宿醉有关。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我猜都是催我去发布会现场的。当天我没有什么重要工作,只是撑场助阵,也就没着急,一个人开车慢悠悠在海边转了一圈才过去。
公司外面围了一圈记者和群众,都激动地拿着手机和摄影机朝里面拍,有保安在控场。当时发布会已经开始了,我以为这是正常现象,虽然可以用骚乱来形容了。
又有电话打进来,居然是覃老师,算算时间这时候他应该正在开场发言,没等我问,他开口直接说发布会出事了。那种莫名预感再次袭来,我问是因为姜慎吗?他顿了下,说姜慎背叛了颂北。
我停好车直奔颂北大厦,从侧门进,电梯很忙干脆爬楼去三层现场,路上简单问了问姜慎都干了些什么。简而言之,他利用颂北筹备了几个月的记忆移植业务发布会的媒体资源,趁着爸爸架空他之际,在隔壁的活动厅拉起一个新的发布会,标题耸动,勾走了大部分来参会的媒体记者。
我问这不是造反吗?为什么没有人制止他?覃老师说你可能不知道,整个业务中心和安保中心都是姜慎的人了,他铁了心想要在颂北大厦圈出一块地方自由发言,就连栾总都阻止不了。而那些媒体呢,狗鼻子一样都朝着大新闻去。
挂了电话,忽然很想骂人。
气喘吁吁爬到三楼时,走廊已经乱成一团,我绕过几个人,刚要闯进姜慎圈起来的活动厅,有人拉住我将我扯到一边,是一脸焦急的覃老师。我以为他又要啰嗦,可他突然问我要不要跟去医院看看?我说怎么了,他鼻子一酸像是要哭出来,说栾总刚刚心脏不舒服,被送去医院了,直接专梯走的,你可能没遇到。
我冲到三楼东侧窗户,歪头朝下看,果然看到正门口有救护车驶过,心底有什么东西咯噔下坠,让我惶惶不安,我顾不上任何,立刻就要冲下楼去看爸爸,可只是一转头,看到旁边的全息电视屏幕,瞬间定在那里。
全息电视上正在直播姜慎用背叛的方式在隔壁活动厅进行的新发布会,狭小的主席台只有一个位置,可下面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各路媒体,他一身休闲装,慢慢走上去,坐下来,镜头对准他的脸,在清晰的全息画面下,我看到他眼下疲倦的纹理,和眼神里冷冰冰的决绝。
他扫了眼台下,慢慢开口:“躲不起各位,就像刚才有人质问的一样,这场发布会是一个骗局。我不是要推出这项业务,我要毁掉这项业务。”
接着镜头带到他身后临时拉起来的有些寒酸的横幅,也是吸引大批记者的那个耸动的标题,写着:
「他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