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人影。他见到我后小声问,我可以上去吗?我住在二楼,楼下是一个小花圃,灯光很暗,我通过声音辨别出是王延之,纳闷他是如何躲过爸爸家重重安保跑到这里的。

这时他又问了我一遍,我可以上去吗?我反问,你能上来吗?王延之像是得到我的许可一样,踩着一楼的窗台,再顺着空调机箱几下翻到了二楼,来到我窗前,然后说,拉我一把。

我把他拉进来,恍然问他,你之前这样来过?他点头。我有点意外,这个细节我在术前评估视频里没有提到。

王延之进到房间后熟稔地坐在窗户下面的地板上,喘了喘气,他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短袖 T 恤,袖口处微微卷起,领口被脖子上留下的汗浸湿了一小片,配上他刚才的莽撞行为更像一个青春少年了,与他平时斯文持重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他不是个莽撞的人,我问,出了什么事吗?他摇摇头,没有。我有些急了,那你来这做什么?他问,怎么了?我脱口而出,不吉利。王延之看着我笑了笑,语气中夹杂着愉悦。

“你还这么迷信吗?”

“朱景怡说的。”

“你在乎吉不吉利吗?”

他眼神很认真,让我有些尴尬。我随口说了句,随便吧,然后也挨着他坐在地板上。王延之收了收笑容,问我有没有酒,喝一口权当提前庆祝了。我把房间灯调暗了一些,让他别出声,接着轻手蹑脚下楼,从爸爸的酒柜中拎了一瓶红酒上来。

我和王延之各自倒了一杯酒,轻轻碰了一下,说了句祝我们新婚快乐,然后笑着喝下去。

我突然觉得那一刻很有趣,我和我的新郎在婚礼前夜瞒着家长偷偷私会喝酒,像一对胆大包天偷尝禁果的孩子,刺激中又有些幼稚。而坐在我旁边的新郎,我甚至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也理不清我对他的感情。而他呢,在整个婚礼阶段他除了一枚寒酸的戒指没有为我付出任何东西,他又是如何看我的呢?就在我想着这个问题时,他像是窃听到了我脑中的话一样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对我有很多疑问?你可以问问看。”

“没有。”

“你不好奇我当时为什么要娶你吗?”

我转头看他一眼,看出他是认真的,便回答。

“你说过了,你为了进栾家,为了在颂北没有天花板。”

“那个婚前协议你也看过了吧,你觉得我如果是那样,我会签吗?”

我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也是我一直在回避的问题,心里扑腾一下,看着他。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签。”他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明明一开始我的目的不是这个。”

“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你忘了吗?对,你忘了……”

“你是指,要帮我直窜到顶层吗?”

王延之惊讶地看着我,随即似乎明白了我看过术前评估报告,脸色渐渐稳定下来,又僵了下去。

“如君,对不起……可能是我太自私了。”

我被他说糊涂了:“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我,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手托住我的头,一手摘下他的眼镜,很侵略性地吻过来。

起初我脑中还在盘旋着他那句莫名其妙的道歉,我直觉那句话与他今晚冒险来找我有关,他有事情在瞒着我。可后来那股熟悉的能蛊惑我的青草味再次袭来,通过唇齿钻进我的脑中,控制了我的思绪,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当下是有意义的。

过了很久他松开我,我还有些不舍,他低声笑了笑,似乎在嘲弄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