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抬头看我一眼,眼底那抹柔和不知何时变成冷峻,说,忙着找陈恪生。

我就是在那时知道了孟千千在瑞士帮他找回了最初的名字,陈恪生就是姜慎做手术前的身份,一个忧郁又聪明的运动员。

但他们想找到陈恪生并不容易。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去年在放姜慎回国之前我们已经抹去了网络上关于陈恪生的痕迹,加上陈恪生出生在偏远小镇,生活圈子简单,关心关注他的人本就不多,无异于大海捞针。

姜慎不耐烦地看向窗外,似乎没有要向我询问或者求助的打算,只是期望我赶快离开。见我还没有走的意思,很平静地直接说出他的决定。

“我不会再回去了,我也做不了栾小川。”

“如果我帮你找到陈恪生呢?他还有个亲生弟弟。”

“我自己可以找到。”

我不死心,却也知道在姜慎面前绕弯子一向没用,便直接点破:“我是想跟你谈合作的,对于这项技术,你难道你就一点想法一点野心也没有吗?”

他转回头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怔了片刻,然后嘴角牵起一个嘲弄弧度,笑了。

“如果你们找我回去是为了商业化那项技术,就更不可能了。”

“为什么?”

“栾如君,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他突然身体前倾靠过来,狠狠盯着我,眼神中明晃晃的鄙夷,我明白他是打定主意了,让我更不甘心。

“你知道在你身上我费了多少心血吗?”我也逼近他,一寸不让,“我把我弟弟的记忆给你了,我精心照顾你,拯救你,我把一切都堵在你身上了!而且当初也不是我逼你的,我跟陈恪生是签了合同的,我也给了他补偿和报酬,说白了,你这个人是属于我的!”

姜慎冷冷地看着我,良久,他才徐徐开口说。

“栾小川的记忆不是我想要的,陈恪生的卖身契也不是我签的……你知道吗,我见到王明时都会羡慕他,他还能把他的痛苦用歇斯底里的方式表现出来……”

姜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的眼睛,“栾如君,我想过了,不妨就现在告诉你,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你什么意思!”

姜慎没再理我,起身走了。

他走之后我就在那里愣怔地坐了一会,看着太阳慢慢下坠,看着夕阳斜斜地染红了半边天色,直到窗子上映出我疲惫的脸,我才晃了晃神,没开车,一路走回公司。

在颂北大厦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王延之,他似乎是在等我。

不知怎么,我突然就停下来,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一步走不动了。恍然泄了气,心底涌起一阵悲哀,在这个计划开始时我明明怀着再次见到小川的憧憬,可为什么制造出来一个敌人?

姜慎不仅仅是怪我,他是恨我的。

王延之朝我走过来,他站在我面前,薄薄镜片后的神色凝重,我想我这副模样一定衰到极点了,就让他得意吧。可他轻轻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话。

“让我试一试吧。”

我努力提起力气,从他身边走过去。

“随你吧。”我轻轻说。

大概不到一周之后,就在姜慎和孟千千去县城看陈恪生弟弟那天,王延之来到我办公室,当着我的面给姜慎打了一个电话,约他见面,他没有说具体内容,只平静说有重要的事情谈,姜慎答应了。然后王延之对我说,你也一起去。

我们在约定的会所等他,他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姜慎是带着一股气定神闲的姿态从容着走进来的,他坐在我们对面,没等我们开口,先说了一句。

“如果你们还是劝我回去的话,省省吧。”

“姜慎,”王延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