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觉是做了一场梦,头重脚轻地回到现实。飞机广播提示还有半小时就落地了,机舱内活跃起来,人来人往。我扭过头,发现唐奇正面色沉重地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了。他笑笑,说第一次出国有点紧张。
到达苏黎世机场时已经是早晨了,天气晴朗,温度与国内差不多,我们排队等了辆出租车,径直先去老城区已经订好的公寓。一路上唐奇啧啧赞叹着苏黎世的城市风光,偶尔问我一些地标建筑,又计划着去实地看看,好像真的是来旅游一样。
我有些心不在焉,忽然想起在刚才那个漫长的真实梦境中很多之前已经遗忘的细节,那些细节不仅仅与小川有关,有些也涉及到了姜慎。
比如那个一月之期结束的雨夜,他凭借散乱的记忆片段给我做饭听我唱歌,几乎复制了我和小川的圣诞夜,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再比如秋筱牛排,那个只给我吃了几口边角料牛排的人又是谁呢?是小川吗?还是姜慎?
我猛地在心底用力摇头,警告自己别再陷入这个没完没了的问题中,而且我已经给出答案了,就不要再反复了。
29 孟千千-苏黎世
我和唐奇初到苏黎世的半个月几乎一无所获,把这件事情想得过于乐观了。
我们安顿下来后,首先根据唐奇收集的资料以及我从颂北调出来的王延之休假记录,试图分析王延之在苏黎世的活动时间。
从休假记录来看,自 2071 年 1 月到现在,王延之几乎每个月都会请一到两天的病假,其中还有四次长达十天左右的探亲假和年假。四次长假分别在 71 年 1 月、71 年 4 月、71 年 6 月、71 年 11 月。而 71 年 11 月恰好是姜慎消失的那个雨夜,我猜他那次休长假应该就是为了姜慎,没有出国。
除此之外的三次长假多半都是来了瑞士,并且一定发生了需要他久留的重要事情,否则他完全可以请短假,或者在双休日往返。在唐奇收集的资料中,那位邻居报警时间是 71 年 6 月,当时王延之与栾如君都在苏黎世。所以我们重点先查在这三次长假时间内那栋神秘别墅是否有其他异常。
据我所知,那栋坐落在苏黎世西北郊区的绿色别墅是三十几年前,一位富豪匿名捐给苏黎世大学神经科学院做研究所的。但这个研究所并非完全归大学所有,实际上,苏黎世大学从没有承认这间研究所的官方身份,因为里面进行的大多是触碰伦理界限的前卫科研项目。
不过多年来也有很多科学狂人前赴后继投入这间研究所工作,民间支持他们的资金捐赠也颇为可观。在全世界所有国家中,瑞士在科学和艺术表达上的自由度是最高的,因此这栋别墅得以存活下来。
这些事情都是我过去听爸爸和他的同事说的,爸爸刚到瑞士时因为不了解内情误选了这家研究所,发现他们在研究一种极为可怕的基因改造技术后果断离开了。
爸爸没辞职时我曾不止一次进入过那栋三层高的绿色小楼,房子内从地下室到三层都有不同的实验室,也有厨房、卧室及游戏休息间,布置得很舒适,但我从来不喜欢那里,因为整个房子里有一股挥散不去的消毒水霉味,以及处处可见的冷冰冰金属器械。即便在炎热的夏季,也散发着阵阵渗入皮肉的寒意。
颂北是近二十年内才崛起的家族企业,按时间推算,这栋别墅不可能是栾颂北捐赠的,当然更不可能是栾如君了,不过唐奇却查出栾如君从 71 年开始对研究所投入大笔资金,甚至买下了这栋别墅的房产。
说起来,唐奇是个非常好的帮手,他不仅精通几乎所有智能机器设备,对大数据检索和网络也极为熟练,他说这都是从事人工智能领域的入门技巧。
每当我夸他时他都很不自然,不是出于礼貌涵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