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中心的资料对警方都是开放的,警察已经调取过了,如果有问题早抓人破案了。这是常识啊!培训时讲过的,你忘了吗?”

马组长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显然不相信我的话。我当时站在查询机器前,硬生生撑起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无比慌乱。我怕他真的过来看我的查询记录,我还没来得及删除,如果被他看到了十有八九我在颂北就待不下去了。

可就在这时候,我身后档案中心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人走出来,快速地用权限卡刷了一下查询机器,同时也就清除了我的查询记录,然后看了看我们。

“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吗?”

我转回头一看,是王延之。我恍然想起来,他已经是颂北首席术前神经医生了,以他的权限在档案中心是来去自由的。

王延之是我爸爸的学生,很长一段时间应该算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了。年初我在瑞士出事的时候他恰好也在,没多久他就回国了,自那之后我们没联系过,即便后来爸爸的葬礼他也没来。我不确定他对我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我猜他刚才一定看到了我输入的名字,而且巧妙地帮我掩盖住了那个名字。尤其是他当着大家的面假装与我不认识时,我就更确定了。

马组长虽然不相信我的说辞,但也无法证明我的话真伪,在他眼里我要么是蠢,要么是居心不良,可当着别人的面追究我的责任也让他自己颜面无光,只好在保安面前替我解了围。我连连道歉,一再保证,勉强算是含糊了过去。

结束后我急冲冲打卡下班回家,我知道敷衍马组长还算容易,想骗过王延之就难了。但在下班的路上,还是被他堵住了。

我以为王延之会问我关于那个名字的问题,他却始终没有提。王延之问我后来父亲的安葬情况,以及我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从不联系他?我装傻充愣把这些问题搪塞过去,找了个借口匆匆逃了,我怕说多了就联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被他看出破绽,可王延之突然喊住我。

“听我的你别留在颂北了。”

“为什么?”

“这里不适合你。”

王延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头发留长了,用一个黑色发箍随意梳在脑后,他个子虽不算高,但是很挺拔,他当时站在一颗银杏树下的阴影里,只有眼镜的镜片上泛着光,像是一只狡猾的夜鹰。我看不透他当时的表情,但我很笃定,他是因为那个名字才说这句话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故意用那种冷漠口吻。

因为我的失误,恼羞成怒的李正明冲动下闯入颂北大厦大闹了一场,被警察带走关了几天。后来我曾去找过他,可他从警局出来后就消失了,有人说被亲戚接回了老家,也有人说被颂北打点好了。这件事看似风平浪静了,可我从此就坐了冷板凳,马组长再也不给我案子,怎么巴结都没有用,我就知道试用期过不了了。

仔细回想起来,我这一生似乎从来没做过什么让自己骄傲的事情,反倒是经常弄巧成拙。从妈妈离开后我就在不断犯错,以至于到现在补偿成了我活下去的动力。这次也不例外,身体里有一股时时刻刻折磨得我无法安生的咒语,让我无数次在午夜醒来,告诉自己一定要留在颂北。

到了月底终于有了一线转机,公关一部因为人手不够跟二部借人参加颂北周年慈善晚宴,马组长把没用的我派去当礼仪小姐。虽然我接触不到能够表现的工作,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爽快答应下来,苦思冥想如何立个大功的时候,遇到了姜慎。

如今想来,突然明白一切事情都有它的道理的,都不是偶然。

那个让我无数次从午夜醒来的咒语,是它带着我找到了姜慎。

写得挺不错,文字朴实易读。

03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