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挺幼稚的,但当时我已经忍耐煎熬到了极点。我告诉自己算了,不要跟他浪费时间,回去告诉薇薇安我也在这个怪咖身上栽了跟头就好了,好在我也没有很喜欢他。我停住,回头,气势十足地告诉他我们就这样吧,就别再见面了。

他说,“为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不是课程很多嘛,再说我也挺忙。”

他有点急了,说,“我是不是哪里让你误会了,我愿意跟你一起出来。”

我冷笑一下说,“那你想亲我吗?”

我以为他遇到这种问题又会磨蹭很久才回答,可他直接说,“想。”

我被他激起了好胜心,把脸凑过去,闭上眼睛,等着。

小川迟迟没有吻我,我睁开眼睛,却看到他红了眼眶。

“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的。”他说。

“我也不是什么善茬。”

“你确定吗?”

“你不敢就算了。”

“如果有一天,因为我让你受伤了,你怎么办?”他小声地问。

“我就加倍讨回来。”

他笑了,凑过来想抱我。我敏捷地躲开,心底泛起一层层酸楚。

“那如果我让你受伤了呢?”我问。

“不会的。”他笃定地回答。

“你好好想想,认真回答,不然今天没完。”

他皱起眉头,斜眼瞄了瞄我,着实花费了一番时间。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忘了你,也让你忘了我,咱们俩都干干净净的。”

有时候人是很难区分真实和虚假的,尤其是糅杂了大量主观回忆后,真假虚实的界限就更加模糊了,好像掉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里,被柔软的水草拖着慢慢下坠并接受溺毙的结果。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中午了,天气很好,阳光充足,我却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头昏脑涨极不真实。但转而凌乱的房间以及脖子嗓子的疼痛提醒我一切真的发生过,像是突然从那潭湖水中挣扎着冒出头,忍受着胸腔的疼痛大口吐出咸苦的湖水一样。

我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看看,只有马组长打来的一个未接电话,估计是想问我怎么没去上班,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消息。

我翻开与姜慎的聊天记录,他并没有回复我,但消息下方缀着两个醒目的蓝色小字,“已读”。

支持勤奋的淳牙!

22 孟千千-丝巾

即便如今,在我已经一点点忘记过去的现在,我想我还是有一些不甘心的。

在做记忆清除手术的三天前,我曾在姜慎后来住的那所房子里,收拾为数不多的“指定相关物品”。颂北每项业务都有自己的流程,对于定点记忆清除手术来说,在评估之后,手术之前,根据客户自愿原则有一个清理“指定相关物品”的环节。

“指定相关物品”就是与被清除的记忆有关的物品,为了确保手术后不会被无关杂物干扰生活,颂北可以帮助客户彻底清理,我自然是同意的。

我以为要整理的东西会很多,可实际上只有一些衣服鞋帽以及杯子餐具等杂物,当然,还有一些与姜慎有关的东西。我问过他还要不要了,他说你觉得该扔的就扔了吧。

零零碎碎的打包起来只装了两个纸箱,我放在了玄关处,等着颂北的工作人员来帮我处理掉。我突然庆幸老房子里的东西都烧掉了,不然只凭一个晚上一定整理不完。

没一会,颂北的员工准时到了,一男一女两个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清洁工”恭敬客气地走过来,先让我办理相应的登记手续。那天恰好姜慎不在家,我把他们请进来核对流程和事项,也许不是恰好,那段时间我们都学会了如何巧妙地回避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