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而不留情面。

“别忘了我们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复活小川。”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我一眼,我能透过他薄薄的眼镜片看到后面的凉意。他拎起工具箱,开门离开,背对着我低声最后提醒一句。

“他只是个筹码而已。”

王延之走后,我怔怔地呆坐了一会,不知过了多久,高铎提醒我该去上班了,今天是与栾野交接工作的日子,栾野的秘书已经在催我们了。

我快速地洗澡、化妆、换衣服,用我能做到的最完美的姿态走进公司。栾野和他的团队已经在 83 层会客室等待了,他照旧披了一身奢侈名牌,恨不得用钱把自己武装到发梢上,却难掩他骨子中透出来的可悲的自卑感。

栾野亲切地叫着妹妹向我走来,用关心的语气问我昨天是不是玩得太晚太累了,以后工作轻松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看着他的嘴脸,突然很庆幸刚才被王延之点醒,瞬间充满斗志。

等着吧,看看到底谁是赢家。

我挺直了身体,昂着头,恢复了那种无惧无畏的样子,迎向所有已知和未知的挑战。而后,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瞬间打通了灵魂一般,在唤醒斗志的同时,也激活了我不久之前那段沉痛复杂的记忆,也就是我和王延之如何打造这个筹码的来龙去脉。

说起来正好是去年周年晚宴之前,同样的季节和差不多的天气,在我放弃了爱情,又帮颂北解决了那次严重的财务危机之后,爸爸终于同意把公司副总的位置给我了。

按规矩,本来对我的任命通知也应该在周年晚宴上。我很认真地为晚宴做准备,想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我人生中少有的高光时刻,但在晚宴前的那个周一,爸爸发了一个很简单的内部任命文件,算是通知了大家这件事,我还是在同事的祝贺信息中知道的。然而还不止,我打开邮箱找出那份文件,发现邮件的标题并不是对我的任命书,而是公司采取轮值副总经理制度的决议书。我的职位期限只有一年,一年后让位给别人。

我取消了手上的会,闯到总裁办公室,从 88 层找到 84 层,终于在 84 层他的专用厨房找到了他。他又在一个人吃葱花卷饼,这是他的喜好之一。这么多年来无论吃过多少好东西,他始终对北方乡下老家的葱花卷饼念念不忘,找了很多厨师都做不出老家的味道,后来每次嘴馋了就让飞机空运过来,他有一架私人飞机就是专门运卷饼的。我觉得那个卷饼有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从来不碰,全家除了他只有栾野喜欢吃,飞机空运的主意就是栾野出的。

我顾不得爸爸还在吃东西,坐在他对面,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低头给卷饼抹酱,说你们都需要锻炼,今年是你,明年栾野。我觉得很不公平,这个位置是我努力争取来的,栾野又没有任何成绩,凭什么要跟他轮值?但我没有真的说出这句话,而是冷静思考了一下,我不相信爸爸会放心把公司交给栾野,虽然我很不愿意面对,但他之所以这么做很可能只是为了不让我太得意。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见我,我伸手抢过来他已经卷好的饼,忍着那股刺鼻味道吃下去,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里离开了。

可能很多人希望我把脾气发出来闹一场,我偏偏要吞下去,毕竟大家都知道爸爸的最终人选是小川。多年来他用苛刻的标准教育小川,因为早就把他看成了未来的接班人。而小川在瑞士的学业只剩下两年了,我想栾野也掀不起多大的浪,可没想到的是这种平衡很快被打破了。

我始终忘不了得知小川事故的那个下午。当时刚过完元旦假期,我正在接受一家网络媒体的采访,那是我升任公司副总后第一个正式采访,我很重视。我跟那位主持人边逛街边聊天,选择的都是对我有特殊意义的场所,整整拍了六七个小时才结束。结束时我已经很累了,把高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