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记忆的潮水好像得了空无边无际地漫过来,静静地翻涌着很多过去的瞬间。

甄唯看到幼时在瞿家的别墅里,他们拆掉了沙发的组件,堆建起两个人的城堡。

影音室放映着惊悚悬疑片,屏幕冷莹莹的。甄唯躲在瞿沁远怀里,用他的手臂掩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略带紧张地看。

他看见装满萤火虫的手提灯,在夏日的花园里,被他们相握的手一起放生的时候,一团团光亮就像小小的极光四散开了,纷纷融入沁人心脾的幽香里。

一起玩游戏的时候,甄唯在他身旁,不知不觉用指尖打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游戏ID,哥哥吃了我的布丁。小时候还很幼稚,倾向于把喜欢的东西放在一起,比如沁远哥哥和牛奶布丁。

还有甄唯在路边用零花钱买的小兔子,那么小,绒毛软软的,用一只手掌就可以把它整个包裹住。但甄唯没养多久,小兔子就受惊死掉了。

新年的手持烟花放完了,瞿沁远从衣服的口袋里给他变出一只垂耳兔毛绒玩具,定制的标签注明了是属于Werian的loopy。

“你的新露露。”

把垂耳兔放在自己手心的时候,甄唯听见瞿沁远这样说。新的一年一切都该是崭新的。

甄唯体质弱,以前更是隔三差五生病,经常需要输液。甄唯特别怕医生,冷肃的白大褂,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打针的时候,甄唯虽然能苍白着小脸向他畏惧的白大褂主动递出自己纤瘦的胳膊,但眼睛不敢看向针头。甄唯闭着眼别过脸,在针尖扎入血管的刺痛传来之前,都屏息着不能喘气。

瞿沁远向他承诺以后会成为医生,“以后我们家里不会再有可怕的人过来,只有哥哥,好吗?”

再长大一点,是在酒宴里,瞿沁远成为了亲自给怕生的他端去蛋糕的身影。明明是同龄的人,他向自己走过来的样子却那样风度翩翩,带着与生俱来的清贵。

还有生日的时候。小时候的甄唯没有什么生日愿望,对着插着蜡烛的奶油蛋糕,需要临时想出来一个。在吹熄蜡烛之前,甄唯将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说出了口:“我希望圣诞节都下雪。”

记忆里,瞿沁远在听到之后似乎微微地笑了一下。

“只要小唯想,雪就会落下来。”

第一年,甄唯查过了天气预报,便知道了愿望并不总是能够灵验。

但沁远哥哥从不会让他失望,圣诞节降雪的概率从那一天开始永远是百分之百。

那时候甄唯还不知道成本高昂的人工降雪,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雪室里漫天的飞琼,漆黑如新墨的大眼睛亮亮的。

空气里的沁凉好像也融化了,甄唯看得入神,忘记了裹紧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