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袁非霭的声音变得干涩发苦,从嗓子里硬挤出一句。

陈徊忽然从身后抱住他,在他的耳边低语,“对不起。”

“把血蹭到你头发上了。”

袁非霭一听这话缄默片刻,红着眼睛瞪了他一下。沾染了血丝的双眼望到另一双瞳孔中自己狼狈的模样。再抬起头,他对上陈徊同样狼狈凌乱的面孔。

男人此刻的神情很复杂,有点沮丧,又像是期盼着什么。他看到陈徊一直低头望向他,嘴角动了动,却终究将划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随之,袁非霭回想起许多。怒气在瞬间消弭,只剩下零星的悔意伴着急转而下的酸涩荡然于胸。

他太冲动了。他怎么能跟陈徊动手呢?

离婚了确实不用身体力行地伺候陈徊了,可他女儿怎么办?陈徊会找个更年轻的给她们做妈妈吗?

以陈徊这个混蛋的性格一定不会在女儿的探视权上给他任何机会的……

袁非霭摇了摇头,始终搁在两侧的双手攥紧了。

“我讨厌你。”

“讨厌你……”

他小声嘀咕着,眼圈红得吓人。酝酿着的情绪像是蓄气的气球,好像会突然爆炸。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动手的。”忽然,袁非霭努力平静下来,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

“……”陈徊愣了一下。

“哦,我原谅你了。”

“这些年你也没少跟我动手。要是真追究起责任来,你这算是家暴,得被抓走关起来。”陈徊怔了片刻随即恢复,面不改色地开口,话音干脆。他用手拍了拍袁非霭的后背,像是对袁非霭费劲巴力说出来的话,早以了然于胸。

话语之间轻描淡写,心里却暗潮汹涌。

袁非霭将目光从陈徊的胸口挪移向上,看到他缓慢眨着的眼睛。先前察觉出的那份期待像是在刹那被满足。

男人的胸口强烈起伏了一下,胸腔过了一股顺气。

陈徊想,他确实原谅袁非霭了。这些年了,他一直在努力游说自己的内心,可被伤害的记忆还是会循环往复地支配他的心,像是涨潮退潮一样,周而复始。对袁非霭的爱与恨就像是架在天平两端,大多数时候是爱意占上风,但偶尔恨意也有膨胀的苗头。

袁非霭仰着头看他,小声问:“真的吗?真的要把我送走关起来吗?”

袁非霭好能撒娇。

看着他如同星星一样发亮的眼睛,陈徊心说。

“把你关起来省得总惹我生气。”陈徊神情恹恹的,却动手将他揽到一边去。

“行了,你们俩差不多行了,谁要听你们俩在这腻腻歪歪。”坐到二人对面的女人说着很嫌弃地走了。

袁非霭拍了拍他身旁的座位,陈徊很识相地坐过去。

他听到袁非霭趴在他脖子边上小声说:“我有事问你。”

“嗯?”

“你为什么把那么贵的袖扣送给那个小骚货?”一提到这个,袁非霭脸色很难看,有这个钱干嘛不好,他撒着玩也不想送给外面的莺莺燕燕。

“你想要吗?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你更好的。”陈徊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袁非霭脸被他捏的像个仓鼠,气鼓鼓地,“这跟我要不要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不想便宜那个贱货。”

“再说了,你本来就应该给我更好的。”

陈徊被他的话逗笑,他看着远处杨宏娜低头拿酒的身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道,“那袖扣上有窃听器。你也不想我们说什么都被别人听到吧。”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很平静温柔的笑容,从旁边看过去还以为他在跟袁非霭说什么情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