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非霭说爱他。
一个没什么本事脾气还大的小婊子的爱有什么用呢?
陈徊想不通,但这句话就像是扔进河里的石子一样荡起涟漪。用尽力气爬上来的泥沼又出现在他面前。
分辨袁非霭虚假还是真实的爱意是这些年来他与袁非霭交手时最难的一道题。
陈徊相信他斩钉截铁说出的“不”是真的,也信他在床上淌着泪说的“爱你”是真的。
在认识袁非霭以前,他所知道的所有爱意都像是书里写的那般,爱一个人就要做为他好的事情,永远付出真心,永远坦荡。
很多年,陈徊一直以为袁非霭是恨他恨到骨子里,才会用这种假意说爱的方式折磨他。直到近两年,他才明白原来袁非霭并不是刻意这样的。
他是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好好爱过。所以他对爱没概念。
高二那年夏天,袁非霭推开了他们家的门。陈徊那个破烂的家,有一个早就跟人跑了的妈和卧床不起的爸。
他记得袁非霭进屋以后的神情。很惊愕,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来话。
他以为袁非霭是嫌弃他家破,有些羞恼地怼了一句,“如果你觉得难以下脚的话也可以不进屋。”
袁非霭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地低沉道,“陈徊,你一定很辛苦吧。”
陈徊听罢鼻头一酸,搁在心里久久不能释怀的一块石头落地了,砸下去的声音震耳欲聋。上个世纪末建成的老楼里,房屋的建造一眼就能看到头,刷绿油漆的破窗户望出去是工厂堆砌出来的金属废墟。旧报纸糊住的墙皮上歪歪扭扭地贴着已经被油烟呛褪色的三好学生奖状。
“陈徊你有点了不起。”
“我现在是真的有点佩服你了。”袁非霭看了看站在他身侧的陈徊。
从踏入他家的那一刻开始,陈徊那层冰冷的外壳开始分崩离析,站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灵魂。
陈徊在黑暗中走了很多年,那一天他看着袁非霭,以为袁非霭真的爱他,结果到头来也只是一个逢场作戏另一个一厢情愿罢了。
袁非霭坐在那,直掉小金豆子,别过去脸不看他,时不时耸耸肩膀。陈徊将他的身子扳过来一看,发现他眼神有点空洞茫然,看上去很可怜。像是赌气一样又转过去了。
陈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挠了挠头。
总归是自己老婆,还是得哄哄的,但还不能让袁非霭看出来自己在哄他。
“转过来,袁非霭。”陈徊低头看着他,语音冷淡,但没有平时威胁意味那么足。
袁非霭抹了一把脸,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哭不是他的风格,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掉眼泪。磨蹭了半天转过来说了一句,“我不想生孩子。”
“那就不生。”陈徊也不想让他再生孩子了,伺候袁非霭一个就够了,再多搞几个小祖宗出来他要累死的。
“把衣服穿上。”陈徊将干净的睡衣递到他的面前,看着袁非霭把下面擦的干净以后穿上干净的睡衣。
“我去叫人收拾一下。”陈徊说着就要叫保洁,被袁非霭拦下了,美人站在他面前声音哀怨,但动作迅速,“我自己收拾,不想让人看到这些。”
陈徊挑眉,觉得袁非霭性感得要命。
虽然小婊子床上床下事儿多的要命,还很装,但有一点陈徊简直要爱死,就是袁非霭对事情追求到极致。
上学的时候他每次都能一字不落地完成布置的任务,生活里他也是吹毛求疵,连毛巾摆放的方向都牢记在心。
“那我去卧室等你。”陈徊下床,将衣服穿好以后推门出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被袁非霭拦下。
“我今晚上要跟淼淼在一起睡。”袁非霭用一双哭红了的眼睛看他,带着一点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