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潋瘫坐在轮椅中,霎时丧失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
往日琐碎的疑点像是通水的沟渠环环相连。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眼中的不可置信最终被愤怒取代。
居然是他,也变作了,竟然是他!
“医师说祝逢的眼睛还可以医治,自从你出现在他身边后,他的病状也改善了不少,所以我们希望……”
祝霏话还没说完,就听原本安安静静的杨潋从喉间挤出一阵怪笑。
扭曲的音节异常刺耳,漂亮的脸蛋只剩下幽深阴寒和无尽冷漠
白纸上的墨痕充满恶意。
[我只希望他可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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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 ,阳光高照。
京城迎来了难得的阳光。
唯有郊外的一座古宅,死气沉沉。
府内各处挂着白绸,下人们也整齐划一的换上了白褂,安静的做着各自的事。
正房的门大敞着,传出悲凉的哭声。
一脸色枯黄的男人卧在床榻中,眼神迷离,几步远处还跪着乌泱泱的人。
微弱的呼吸,沉重的眼皮,无一不在彰显着这个男人时日无多。
眼前开始出现迷光,忽闪间,男人仿佛看见仙台楼阁。
他抬了抬手指,气若玄虚的唤身边人过来。
等人沉默的跪坐在塌边,男人又眯上了眼睛,好似睡了过去。
半晌复又艰难的抬起眼。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杨光德知晓自己大限将至,忽地像是看透了是非,抖着声音抱歉。
“……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
床边的人没有说话,依旧是跪着。
杨光德无神的凝视着床帐。
他为杨家奋斗多年,阴谋诡计无所不用,连子女都可以被当做筹码布局。
有诗道,商人重利轻别离。
杨光德承认他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家道的中落,钱财的消散瓦解了面上的平和。
生前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男人,在性命迷离之际,忽然幡然醒悟。
“把你兄长接回来吧。”
“宋家倒台,他流落在外,怎么会熬得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哎,若是他想当家主也就让他当吧……”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但做出的事,留下的伤害,已经无法再用语言粉饰。
或许他的忏悔并不是来源于内心,而是取决于所剩无几的时间。
杨霁禾终于开口道:“你以为临死前的几句轻飘飘的忏悔,就可以赎清终身犯下的罪孽吗?”
“迟来的悔恨最是可恶。”
杨光德奋力瞪了瞪眼,在一双寒意的眼神中咽下了最后一气。
腊月十五,易入俭。
葬礼盛大而隆重,是他最后的风光。
杨霁禾毫无疑问,成了杨家正式的接班人,待他终于坐上这个处心积虑的位置时,想象中的喜悦并没有随之到来。
此时距离杨潋的失踪已经过去一周有余了。
与他做交易的男人随着宋府被抄家的那一刻起,已是人去楼空。
甚至当初给他展示的那玉坠也不过是枚冒牌货。
即使大发雷霆也无济于事。
杨霁禾咽下苦楚,马不停蹄的开始寻找起兄长的蛛丝马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冷静的人也渐渐迷失在崩溃的边缘。
杨潋生死未卜,杨霁禾焦灼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