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钊噗嗤一笑,“别跟我们小北北说鸟语,你看他像能听得懂的吗?”

顾北识又准备反抗这一句,被元筝夺走了注意力:“下周那个全英演讲比赛记得带他去。”

顾北识怪叫一声,“英语演讲?我去??科勒没人了??”

声音太大,半个班的人看过来,顾北识一阵尴尬,梗着脖子故作无辜地眨巴眼。

忙碌的同学们一看是他们在闹,见怪不怪,继续各干各的了。

元筝终于抬头了,被他逗笑了,“不让你上台,让你跟着去。”

“我才不”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钊拽走了。

“行了你赶紧来擦窗台,小心一会儿姑奶奶卸了你的胳膊。”金钊说着,又凑他近点儿,“北北你可得感谢宝言,自从她来了科勒,你终于不是科勒里最奇怪的那个了。”

此言一出,顾北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出于某种奇异的投桃报李的心态,开始勤勤恳恳地擦起明明每天都有保洁打扫的窗台。

顾北识是科勒中学的意外。

在这所由爱国华侨、港商和红二代合资的私立学校里,一个年级只有四个班,人不多,只有背景很大的和背景稍小的两种人。

通俗来讲,这两种人的区别在于,有的人的钱能用来烧着玩儿,有的人还不到这个程度。当然,这些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孩子在人前少有如此跋扈的举动,正是血气方刚莽撞的年纪里,科勒中学作为不走国际学校路线依然能让升学率保持在全市排名前三的高中,大部分人明白,自己代表的是背后的那张脸。

他们身边的环境让每个一起读书的同学都是人脉,一些摩擦磕碰大多也在学校笼罩不到的地方解决。

不过也有人真是因为钱能烧着玩儿,或性子本身就足够嚣张而不在意这些。

顾北识是高一开学第二个月插班到科勒的。

在他出现之前,金钊和元筝就是这个环境里的异类。年轻人们刚刚在本该真挚的年岁里学着虚与委蛇的社交辞令时,戴耳钉的寸头男生和头发挡脸扎小辫儿的男生在楼道里大打出手,震惊了整个年级。可没多久,两个人就勾肩搭背地去卫生间洗脸。

而后他们才明白,这样外放的表达方式背后是他们牢不可破的亲昵。

有人认出了他们,一个是金家的,一个是元家的。金家本家世世代代在皇城根儿脚下,原姓是满族大姓,元家的拍卖行从甲午战争之前一直开到现在,祖辈都打过仗,战时还捐献了很多家当,如今后辈都从政从商,多面开花。要论一论辈分的话,应该算得上是他们这一届里来头最大的两个。

金元两家世交,这两个人竹马至今,生日差不久,还在娘胎里时就在一块儿了。金钊人如其名,是个锋利热烈的性子,仗义,做事儿坦诚,人也和善没架子,和谁都能说几句,玩儿得开。

元筝就怪一点儿,据说是画野兽派油画的,奖拿了不少,十来岁就开过画展,除了金钊,也不和旁人玩儿,整日就是研究各种画册,涂个指甲,说他邋遢艺术范儿吧,他洁癖,谁缺湿巾纸巾各种巾都能问他这儿借来,可说他利整吧,头发从来不收拾,好多同学至今都没见过他的真容。

顾北识一个毫无背景骑着自行车来上学的穷小子出现在科勒中学里,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儿。

人人都八卦,这些青春期里努力压抑自己本性的二世祖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全都倾泻到了顾北识身上。

很快,有人打听出,有个谁谁家的公子哥,外号叫一只耳的,今年刚出国,科勒去年新起的两幢实验楼是他爹捐的,学校给他一个免考免费来上学的名额,他没用上,让给了顾北识。

顾北识初中的时候常在各种夜场打打黑工,就是在这时候认识了一只耳。晚上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