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奕钧噗嗤就笑,那黑衣服倒是没啥反应,纸叠起来,开始言简意赅地说人话,“人不是疯子。是那户的儿媳妇,长期接受家暴,状态差,偏激。她丈夫阳痿,去年和你爸认识后,产生了感情,偷拿家里的钱给他,你爸也在她被家暴的时候替她出头。”

“阳痿男大多用高自尊掩盖自卑,高度敏感,欺软怕硬。你爸过世的消息,他没有让她知道,变本加厉地打骂她。”

顾北识听得目瞪口呆,咋着,还成了苦命鸳鸯了呗?

“她……打我那么狠……被家暴?”

“长期被家暴还不离婚的是有点斯德哥尔摩。”黑衣服如是说,“所以她不会对自己的丈夫太凶。但同时她有情感缺失和生理需求,所以会出轨。”

“啧啧。”金奕钧笑着,隔着被子用帽子拍拍顾北识被子底下的腿,“说白了,就是被你已故老爹的老相好儿打了个半死,无妄之灾。”

顾北识也没其他想法了,除了无语还是无语,无语到失语了。

李铭鄞又看他一眼,从床头柜上放着的托盘里拆了个棉签出来,从水杯里蘸了点水,欠身,点涂在他的嘴唇上,摁了摁,挤出点水来。

顾北识动不了,给他这一出弄的心里发毛,“呃,这干嘛?”

“你现在还不能喝水。”李铭鄞把棉签掷进垃圾桶。

“咳。谢谢。”顾北识舔了下嘴,才觉得刚才口干舌燥火烧火燎的,这会儿舒服了。

金奕钧笑眯眯地看他,也让他浑身不适,赶紧挑了话头,“你们刚才说的量刑什么的,什么意思?”

金奕钧转看李铭鄞,李铭鄞没反应,垂下了那对总做障眼法的长睫毛。

他两人打了哑谜,都不说话,黑衣服便主动开口,“照您现在的伤情鉴定,三年封顶。照他们的意思,重做鉴定,三年起步,最高十年。”

这么多?顾北识倒抽一口冷气,“还有呢?”

“还有的话,就需要您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可以达到十年往上……”黑衣服说得隐晦,顾北识立马发出了长长的一声抗拒的鼻音,不干这种缺德事。

“那您指的是民事调解,经济赔偿?”黑衣服猜。

此言一出,李铭鄞和金奕钧又同时看他。

金奕钧敲了敲他的被子,“小弟弟,听哥哥说。这时候心软就是姑息养奸,你可别同情她的遭遇就想着放过她。大街上往死里打你那是恶性事件,你要松了手,她今天没敲死你明天就能敲死别人,懂不?”

顾北识这会儿反应慢,要说的话还没品明白呢就被噎回去了。

李铭鄞也开口了,“实际上,如果不重做伤情鉴定,也要重新量刑。因为你是未成年人。”

顾北识眨巴着眼,和他对视,这几个字被说得掷地有声,真的很想笑。

他也不想忍,除了面部神经还不那么灵活,舌头溜多了,“你知不知道你……”比我小好几个月呢?

李铭鄞自然知道他要说啥,轻叹了口气,打断了他,“所以你的意思是?”

顾北识想给他个白眼,嗯,有金家哥哥在,就当给这个恩人留点面子。

“我是觉得也没必要直接十年拉满。”他琢磨了会儿,“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好说。我没多大感觉,因为虽然我是被打了头,惨点,但我也还手了。所以我调解也可以,但你们觉得要判,就按你们的来。”

“得嘞。”金奕钧没多话,帽子扣回头上,站起来了,“那你安心养着。孩子傻不拉几的,这么重的手,都不想让人蹲大牢?真怕你吃亏。”

顾北识想反驳,金奕钧却直接叫了李铭鄞,“李二,出来说。”

李铭鄞随他站起来,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你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