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醒来时嗓子干得厉害,他哑着嗓子问身边的人:“毛毛呢?”

江崭漫不经心:“我趁你睡着把他丢了。”

躺着的人立刻坐起来要冲下床,点滴都回了血。

江崭抓住他乱动的手:“骗你的,在隔壁睡着。”

钟意的泪水又轻易淌了下来,哀哀地求:“你别这样对他,他是你的……”

“是我的什么!”话被打断了,男人看起来怒不可遏。

钟意看起来绝望又哀伤。

他坐回床上不说话了,自己抖着手去够吊瓶,要去找他的孩子。

“行了,答应你。”男人把他按回去。

“安分一点,别去惹那小玩意哭。合适的角膜找到了,下个月就动手术。”

吊瓶里的药有安眠成分,被压回床上钟意昏昏沉沉眼睛又要睁不开了。他开始小声念一些零碎的话:毛毛可怜,别凶他……他被拐走了,找了他很久,很久……

江崭从中听到了一些关键词。

他一直以为这小寄生虫一身伤病是钟意没照顾好弄成这样的,然后快养死了,胡编个说法想仗着血缘关系丢给自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江崭第一次见到小寄生虫的时候,小孩还有一口气,脏兮兮的小手讨好地扯扯他的裤脚叫叔叔,问他帮忙找爸爸。

如果真是这么小的孩子被人拐走了弄成这样,到底还是可怜的。

彻底昏睡前的钟意朦胧中听到一句话。

“下个月,跟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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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爸爸,叔叔是什么人啊?

毛毛的角膜手术很顺利,很快就可以出院。江崭提出要带他们回家,钟意想了想,答应了。

他并不是真心愿意跟江崭回家,只是希望能有机会拿回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就像江崭会把他们带回去,也是因为当他拿着钟意签了的协议去找父亲的律师时被告知,要获得父亲留下的全部公司股份,必须要照顾赡养“哥哥”直到他成家。

毛毛出院那天还带着眼罩,钟意一手有些吃力地抱着他。车开过来了,江崭看着钟意另一只手拖着的蛇皮袋子,眉头微蹙:

“扔了,不然别上车。”

看不见的毛毛以为在说他,嘴唇哆嗦,手死死抓着爸爸说别丢我……别丢我!

钟意摸摸他:“不怕,叔叔不是说你。”

他放下孩子,从袋子里掏出了什么拿着,才依依不舍地把袋子拖到了垃圾桶边,抱起毛毛回来。

江崭还想发难,但看到小孩手里宝贝一样抱着的那个脏兮兮的企鹅和破烂童话书,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还是那个“家”,钟意上次离开时毛毛还在肚子里,现在他抱着他回来了。

依然还是从前住过的房间,虽然堆了不少杂物,但至少床还在,比起阴冷潮湿的桥洞和地铁站的小角落好太多了。

晚上,钟意抱着宝宝,第一次盖在干净柔软的被子里,给他念完了一个故事。

毛毛忽然问他:“爸爸,叔叔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每次叫他叔叔他都不高兴?”

钟意愣了一下,想了好久,才揉揉毛毛的头:“他请爸爸来这里工作的。他不喜欢你叫叔叔的话……毛毛就叫他江先生吧。”

第二天早上,江崭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发现了门口等他的钟意。

他看起来局促不安,垂着头问能不能用厨房,毛毛需要吃一些好消化的东西。

他见江崭没有马上答应,又补充道:

“我也可以给你做饭,我不想占便宜……爸,爸的钱也没想过和你争。”

“你不喜欢毛毛也可以……等他好了,我就带他走得远远